一只兔子睁大了眼晴
用充满血丝的眼晴看猎人
两只兔子瞪大了眼睛
熬夜加班的眼睛看着猎人
三只兔子眼含热泪
快！熄灭这些仇恨和怒火
无数只兔子，疑心藏在荒野深处
芦花如雪，猎人惊恐四顾，大喊
手中的猎枪不知指向何方
有风的地方似乎兔子出没
空旷，安静，芦花飘雪
这群卑微，怯弱的兔子盯着猎枪
猎人身处一片聚集的眼光下，黑暗中挂满
红眼睛，红眼睛嵌在几步外无边的昏暗中
穿行于飞雪芦花中，总有一些事物高于人
手中的猎枪等于罪证，猎人慌恐，大喊
带蜂刺的红眼睛，燃烧同归于尽的恨
这一双眼睛的主人向前猛冲，把血
先喷成一支红珊瑚，再扇面样散开
在身下孵出窟窿。猎人！你跑过去
兔子的鼻翼还在翕动，呼出白气
眼睛钉在某一处虚空，一动不动
这眼神让你不舒服，用枪托砸上去
你感到了软皮肉下骨头硬，嘭嘭
像敲玉米棒子，溅起金色的魂魄
你这样敲碎过兔子的头骨
猎人，杀兔子不必先捅向心口
刀子，寒风般让兔子安静下来
从耳朵上将兔子提起来，你
看到温顺的家兔，信任的看着你
这是另一双眼睛，红宝石
它们奶声奶气孩子一样的娇哭
表明它们曾经依恋你，用三瓣嘴念经
讴歌美好光明的青葱生活
举起棒子，伟大的猎人多次公开说：
我爱兔子
还是野兔彪悍，除非剥石榴籽一般
剔出它体内猎枪射入的铁砂，不然
红眼晴里满是狐疑，仇恨
猎人，你擅长用一只空针管，多快好省
找到兔子耳背上的动脉，推入空气
阻断血流，它们无脑无痛安乐死去
完整地脱下皮衣，兔子裸奔出来
在霜刃上滑行，在刀叉上起舞
在唇齿间吟唱，猎人，你的妻子
穿起兔皮大衣，她肌肤温热
是另一类在猎刀下呻吟的母兔
那么多的眼睛，猎人！你最不该忘记
那只母兔怜悯的眼神绝望迷乱狂怒
你从她腹内掏出两枚血印章
这是最后一次虐杀
你的武器沾满鹰的厉叫，像天葬台
树起的招魂幡，雪如芦花
起风处眼睛点起血灯
猎人，旷野的中央永无救赎
你惊恐地伏下身子，低下头颅
在怀孕的母兔腹内，你懦弱，低贱
记起了占用一生月光的芦花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