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逝的蒲公英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懒懒的晒在布满尘土的围栏上,院子里才浇过水的草坪,散发着冷冷的清新味道。围墙外曾经灿烂开放的月季,大多已经开始休息了,只有几株朝阳的还顽强地绽放着零星的花朵,就像跋涉中的旅者,疲惫而又倔强,一幅不服输的摸样。
下午时光总是懒散而又奢侈,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给整个客厅铺满橘黄色的温暖,最爱听的音乐低缓轻柔,客厅里充满了咖啡香。
又胖又笨拙的猫最近居然会顶嘴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专门留给女儿的房间因为是朝阳的缘故,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总是明亮而又暖和。胖猫趁我不注意,经常溜进去,拖开毛毯,做成一个圆形的窝儿,团成一个圆球,大睡特睡。
“南小冬,你起来,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喵。”声音是四声调,又高又脆。
“去你自己的篮子里睡,快去!”
“喵、喵、喵!”快速坚决,果断拒绝。
“你再不走,我可要抓你去了昂。”
睁大眼睛瞪着,惯用的招数,圆溜溜的,头昂着,不肯离开。伸手想抱他,竟然又抓又咬,死死地抓住毛毯不松爪子。
每天早晨固执地蹲在门口,看着门外草坪上散步的麻雀,还有对面屋顶上鸣叫的喜鹊,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蹭着我的裤脚。
“南小冬,是不是想去院子玩?”
“喵,喵。”似乎是在说是呀是呀。
“我忙着呢,等会带你出去昂。”
“喵,喵,喵。”懂事的离开。
过一会不见动静,就又找过来,低低地叫着,不停的蹭。
“南小冬,这会儿外面冷,等会儿太阳升高了,暖和了,再带你出昂。”
头一歪,栽倒,然后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自从学会这个讨吃的手段后,凡是遇到需要恳求的事情,总以为用翻跟头都可以解决。
此刻,午后的冬阳正好,南小冬正躺在自己的篮子里。太阳暖暖地晒着,鼾声大作,就像个浓睡的醉汉一样。
新居位于城郊,还没有形成成熟的社区,最不方便的事情就是买菜。有一次因为有事要去街里,顺便买点菜。冬天的市场里比较冷清,寥寥数个,我居然很巧的碰到了熟人。
“你怎么来这儿买菜呀?”
隔着她宽大的口罩,凭声音和身段,认出是旧居时一个熟人的太太。
“是呀,新地方不好买菜。”
“看看,看看,干嘛要搬呢?”
“新地方环境好点。”我找不出更多的话。
“你咋来的呀,那么远?”
“骑自行车,不远,半小时,很快。”
“啧啧啧,搬去干啥啊?什么都不方便,老长时间都见不着了。”客气的熨帖,其实,在一起住的时候也不是经常见面啊,到现在我还叫不上名字呢。
记得有一天下午,看着草坪有点长荒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去割草,突然发现草从中有不少蒲公英的种子,像一羽一羽的绒毛一样黏在草尖上,贴在草丛中。
你们是谁?
你们从哪里来?
你们的父母兄弟姊妹呢?
你们漂了有多久?
一路漂来一定很辛苦吧?
既然有缘相遇,我们一定有着神奇的缘分,那么,就不要再走了吧,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在这里生根,在这里开花,不要再漂泊。
我不正是故乡的蒲公英吗,辞别故乡,辞别宗庙,辞别父母兄弟姊妹,一路漂泊,漂到了这个远离一切熟悉的地方,失去了所有的根。一蓑烟雨,两鬓风霜。
走神了,院子里突然长满了感伤。
2017.12.1写于淄博碧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