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千里行
徐靖唐
当坐在案前,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在盛世笔墨之处,他不慕权贵,看破世间之苦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马说》的笔稿未干,他手上握着长卷在明月下长叹。在乡野之间,他紧拥着小他四岁的大侄子十二郎,他说这是我的意愿。
仕途漫漫,如何无望?在《复上宰相书》中,他不像别人为了名利而放弃想法,而是在文字间曰:“你认为天下良才足够了?你认为天下一定富足?”一个个问题如刀一般直向丞相的心。但仕途的道路坎坷凹凸不平,有才之贤如何到天子之前成为国之脊梁?
又是一个二十年,二十年前与十二郎的分别,如今成了永别。韩愈曾向他问过,是否来京城,而他说:“家里有我,你放心吧。”当韩愈回到了家乡,那位阳光的青年却不见了足迹,只见得灰白墓土。“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祭十二郎文》的纸面湿润了,那是天地之间真正豪杰的泪水,为何朝廷之上无明主,乡野之间无故人?
这,是他去追的光,在大唐的风云间,人人蓦然回首,为了名利不择手段,在高官之位行险恶之事。而韩愈呢,他身前要面对人海向光而行,他身后是钱眼,是官民,是人之所向。但他用笔挡下言语的利刃,用行动向追光而行,他是大唐孤勇者。
当他看透人心,因次次的直言而被贬官为先生,在《进学解》中,他的学生听了他说不慕名利,为民而行的想法后问:“您是如此,为何也要到如此的地步?”一向孤傲的他是温暖的,表面上他认了错,说让学生最好别这样,实则呢?他为追光而行的背后是一道道痛苦的伤痕,为了不让学生重蹈覆辙而出此言。官场上,亲情上,行为上,他用心灵的血书写出了追求光的华章,在面对学生时,他却是一心想着学子的幸福。
天地之间,为光而行,其道之大,无以可测。为臣,他忠贞不二;为亲,他有情有谊;为师,他遮下痛苦为学生指出明路。死后的千年毋庸置疑,他无愧是追光之路的传奇。
如今,我们传承着他的精神,正继续走向新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