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脚着地,头顶枝叶蔓生

周末深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飙到了50迈,警车没有拦超我车的两辆车,而把我拦下来了。可能是我不够快,能被追上。诚挚的认错后,我看着警察即将给出的罚单,倒吸一口气说道,交规上说‘除了限速标志外,实际行驶速度还取决于路上的车辆数与行驶速度’,周末深夜的车之少,车速之快,我虽超速但仍在可被原谅的限度里。

他笑了。他夸我交规背的很熟,这次就只是口头警告。他说这是一个credit。

上次听到这个词是一年前考驾照时候,考官说我failed了,但我有很高的礼让行人的意识,她决定给我一个credit。我还一脸难过地问道什么是credit,她在考卷上给我画了一个淘气的笑脸说,You passed, congratulations!

一年的光阴,就这般如水流逝,闭上眼,仿佛还是昨日。或许有人能够明白,年华有功,每个人,都在隐秘地斗转星移,每个人,都在寂寞地化茧成蝶。

那时候,满怀一腔热血,走的太急走的太远。父母在后面小跑,招手着,等着我回头。等我回过头,他们还仍笑着,招手着,只是很吃力了。父亲前两天体检,胃镜检查有霉菌性食管炎,这什么玩意??我想起,之前父亲有咽喉炎,自己去诊所乱拿抗生素吃,长期使用广谱抗生素导致菌群失衡。我自责不已,作为女儿作为医生,我是失职的。

路越走越远,也越走越窄,文章、实验与什么,我实在想不到与什么了,就这么凑格式吧。当朋友问,你为什么突然心淡。因为一腔热血撑不起生活的全部。过于纯粹过于执着,很容易被生活中的利与欲所伤。

想起一位好友说的,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后面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与事,但是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其他人无论做什么对你来说就是个跳梁小丑,不会惊起你内心任何波澜。

前几天停车位时候,不小心刮到旁边车,刮痕伴着些许凹陷在晨阳下竟像是波浪。满怀歉意留下纸条与联系方式,并打电话联系保险公司。想想如果是从前的自己,可能会蹲在车旁不知所措,或者就打电话给他哭惜惜。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既期待又害怕的那个来电还是不来。想想,或许这里人真不care这些小剐小蹭。车毕竟只是代驾工具,仅此而已。

于是我渐习惯于我车头的刮痕,手机的裂痕,还有牛仔裤上的破洞。

难免会磕磕碰碰,难免会有不公,但言归正传,该撒的气都撒了,该开怀的笑都笑了,该喜欢的人都喜欢了,该努力的一点也没拉下,始终是无怨无悔,不亏不欠的。

读到张爱玲小说《易经》里的一句话——

”你看我多好,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你“

不觉得抬起头,陷入沉思。脑海里的人,只可惜,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也许。

站在此岸的我,一直遥望着彼岸。但我也知道,我手心里捧的,视线所及的,是无可比拟的当下。

卧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小松鼠爬树而过,惊落青色的柿子,而云飘云散蓝天依旧,我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心旷神怡,毫无挂碍地静静欣赏加州的阳光。

这感觉,真正好。就像《Eat, Pray, Love》里赖爷说的

“Four feet on the ground, a head full of foliage, looking at the world through the heart...”( 四脚着地,头顶枝叶蔓生,通过心去看世界。)

赖爷解释到,想找到你要的平衡,你必须变成这样。你必须坚定地踩在地上,就像你有四条腿,而不是两条。

如此,甚好。


20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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