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故事，假如一艘船即将沉没，船上有老人，小孩，病人，妇女，年轻男子等等，救生筏上座位有限，大家都想活，那么谁应该得救？

有很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貌似很有道理，但惹得天怨人怒，招来了不少口诛笔伐，就是老弱病残，他们已经不能为别人做贡献了，活该去死。人道主义者会说，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如果你就是老弱病残，你愿意去死吗？

今天的文章不是要做个评价，而是看看西方的经典著作和一些先哲，他们原来早就提出了这个说法，淘汰老弱病残，社会才能更好进步。

我们已经了解过斯宾塞的社会学著作，《社会静力学》。他提出，自然界的反刍动物们丧失了生存活力后，就会被食肉动物杀死。这样是有好处的，一方面它们自己不再成为累赘，另一方面也为年轻一代腾出了生存空间。人类社会进化也是这样的规律。

如果真的依据这个原理来构建国家，那这个国家该如何运行?柏拉图在《理想国》里，尝试给出答案。

一、柏拉图《理想国》

这部书在这部书里，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勾勒出一个理想共和国的宏伟蓝图。我们重点看看关于医疗和健康，苏格拉底是怎么说的。

1. 简朴造就健康

这里所谓的简朴，比我们今天所理解的简朴还要简朴的多，使用调料，吃甜食和肉食，都是不简朴的。不简朴就等于放纵。放纵的后果就是身体上的疾病和头脑上的不理智。想想今天，律师和医生都是高收入行业，以苏格拉底的眼光来看，简直活脱脱一派“人间惨剧”。

2. 过度治疗和过度保养是不道德的

同样的，苏格拉底说的“过度”标准是很苛刻的。我们今天去医院看任何病，吃任何药，几乎都属于过度治疗和过度保养。用他自己的话说，

“如果一天到晚想着病痛，把当前的工作搁在一边，过这种日子没意思。”

对于一个木工来说，“如果医生叫长期疗养，搞满头包包扎扎的那一套，他会立刻回答，说没有那个功夫生病......他就要同医生说声再会，回家仍去干他原来的活儿去了。他也许身体居然变好了，活下去照常工作，也许身体吃不消，抛弃一切麻烦，死了算了。”

如果以儒家孝道来看苏格拉底，这简直是禽兽不如啊。即使以今天眼光来看，也太刻薄了。

为什么苏格拉底对于医疗会持有这种貌似消极的观点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古希腊人的三观真的和我们不同。

在希腊神话里，“命运”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就连神衹也必须服从命运的安排。生老病死的过程，就是人类应当承受的命运，谁想逆天，想违抗自然规律，那就违背了正义，应当遭受惩罚。在命运的安排下，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就不该拖到五更天。

3.医生应该拒绝帮助敌人和坏人

苏格拉底虽然痛恨过度治疗，但是对医生这个职业是很有一番见解的。他认为，医生首先应该是个政治家和道德家，只救有用的健康人。苏格拉底如是说“对于那些先天病弱又无节制的人，他们则认为这种人或者于己于人都无用处，他们的医道不是为这班人服务的。”这里的“他们”，就是指以古希腊医神阿斯科勒比斯为代表，苏格拉底视为首先是政治家和道德家的医生们。

二、那些堪称道德典范的人

理想国里描绘的社会蓝图，能得到人民大众的拥护吗？如果我们想要寻找一些愿意遵循这么灭绝人性典范的道德楷模，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中国的庄子：豁达型，生为适时，死为顺应，只要安时而处顺，就不会受到哀乐情绪的侵扰。这种哲学很好用。当我们意识到万事万物永远都在变化，我们必须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和万事万物对立的存在，而是它们当中的一员，随着它们一起变化。只要想通这个道理，对病痛和死亡也就更加容易坦然接受了。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在我们身上，生与死，醒与梦，少与老，都始终是同一的东西。后者变化了，就成为前者；前者变化了，又成为后者。”（《残篇》90）

哲学皇帝马克·奥勒留：“以一种欢乐的心情等待死亡，把死亡看作不是别的，只是组成一切生物的元素的分解。而如果在一个生物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元素本身并没有受到损害，为什么一个人竟忧虑所有元素的变化和分解呢？因为死是合乎本性的，而合乎本性的东西都不是恶。”（《沉思录》）

三、托马斯·莫尔 《乌托邦》

假设有一位病人就住在这样的理想国里，每天绞尽脑汁就想多活几天，政府该如何处理呢？与柏拉图不同，莫尔多了对弱者的同情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强制让人去死太不人道了，还是换一种更温和的做法吧，劝人自己去死。在《乌托邦》里，政府和教士充当的就是这样劝人自杀的角色。

从《理想国》里，也可以看出许多西方社会思潮的根源。比如，对于绝症病人，是否进行安乐死，痛苦的活着是否真的有价值？如果胎儿被检测出患有疾病，是应该终止妊娠，优生优育，不拖累社会，还是尊重人性，生下来？

或者，让我们绕一个大圈，去问问斯宾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物进化，真的可以直接套用在人类社会吗？人类这个高级动物，具有很多高级需求，比如自我实现，这都是低等生物不具备的。人类这个社会，真的完全遵循自然界的演化规律吗？

同时，我们也可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越是头顶道德光环的社会蓝图，政府越是大包大揽，而越是道德无涉，甚至不追求道德的社会，政府越是无为而治，这是为什么呢？谁又会最终胜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