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

2014.09.27

我被老内森在病床上的这个灵感所吸引。

“成立一家公司，出版有关被遗忘者的书，抢救即将湮没的故事、事实和文件，把它们形成连续的记叙文，一个生命的记叙文。”

其实我觉得这本书就有点这个性质。一个前保险公司推销员的最后日子，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当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后：

“我在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死去。有人建议去布鲁克林。”

刚开始读，我的重点完全放在了第一句话，有时心情也会被他悲观的语调所影响。什么“老年人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等死”，孤独加上剩下不多的岁月容易让一个人产生死亡的幻觉，幸亏这个老顽童把脑袋转向了光明的一面，“不论医生对我的病情作何预测，要紧的是不要把任何事情视为命中注定。只要我活着，我就得思虑出一条重新开始生活的路子，即时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也得做些事情，而不能关坐在等死。”

找点乐子确实是个好办法，与其感叹人生总有一死，还不如及时行乐了。这容易从一个极端进入到另外一个极端，当然你会说在历史上留名的都是一些很极端的人，我说，去他妈的留名吧，我为自己而活！所以当我不由自主的滑入作者设下的圈套，开始思考死亡的事情，思考当我老去的时候日子屈指可数了，那将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我就是及时让自己打住！但我继续跟着这个老家伙玩味布鲁克林的这些荒唐事，就当听听趣闻，听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聊聊他的一生，有趣的是，最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在死亡的路上时，结果却是虚惊一场。我毫不怀疑他是故意这样的，给我们一些希望吧！瞧，我现在已经把作者和“我”混淆了，不过这没关系，谁叫他真正生活的环境也有一位B.P.M（beautiful perfect mother）呢？我们身边都有这样的一个人吧，可是我们无缘结识，于是只能单相思，甚至作为意淫的对象，可是当老纳森发现她不爱读书，也没什么出众的见解时，我真是失望的要命。造物主就会作弄人，给了你一副好皮囊，就舍不得再给你聪明的大脑了。内森说的对，她不适合汤姆，汤姆也会厌倦的，汤姆需要的是能够挑战他的人，能够激起他斗志的，哈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们一定要有恋爱，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才会发现到底适不适合，不能仅凭那短暂的三天以及最后一晚的缠绵。先结婚，后恋爱也不错。汤姆终于可以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他读大学，博士论文中途而废，跑回来开出租车，转行又在一家书店做起了图书修缮的活计，可以维持他的生活却满足不了他。他的知识渊博的可怕，虽然他称之为

“你在挺身而出为民主力争世界安全的时候，我可坐在图书馆的小单间里，把那些无用的信息塞满我的脑袋。”

看看这些无用的知识：

“乔伊斯写了三部小说，巴尔扎克写了九十部；卡夫卡用了一个夜晚写出来第一篇小说的。司汤达在四十九天内写出《巴马修道院》。麦尔维尔写《白鲸》用了十六个日。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花了五年的时日。穆齐尔用了十八年写《没有个性的人》，至死也没写完。我们现在还关心这些事吗？”

这是在谈到老内森写的那本《人类愚行大全》，汤姆认为内森是个作家时，内森说自己已经六十岁了时引起的话题。下面还有很多，我怀疑把它们都抄下来也无甚作用，我不是研究文学的，甚至有许多名字我都没听说过，可是我知道汤姆确实在这些东西上下过功夫。他要按自己当初的想法拿到博士学位到某个中学去当个老师，肯定是个非常棒的老师。现在却成了《布鲁克林的荒唐事》的主角之一，谁能想到呢？

 两个失意的男人偶然相遇了，虽然内森是汤姆的舅舅，现在却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们选择了布鲁克林止痛疗伤，重新开始。这时一个叫做露西的小女子闯进了他们的生活，由此引发了无数的故事。

吸引我的是作者对小人物的赞歌，就像余华《活着》里描写的富贵似的，是一支普通人光荣而又神秘生活的赞歌，温暖感人而又令人难忘，所以我如此钟情于那个“传记无限公司”，也就有了原因。我们都说小人物，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写在纸上的必要，虽然这样的书只发行几册、十几册，但对于爱我们的人却是绝对有必要的。我在想谁可以帮助我写这样的传记呢？

“哪一个年轻女子不想读一读她父亲最信实的传记——尽管她父亲只是一个工厂工人或乡村银行的助理经理？哪一个母亲不想读读她儿子的生平事迹——他三十四岁执勤时遭枪击以身殉职？每一桩都应该是爱的问题。一个妻子或丈夫，一个儿子或女儿，一个家长，一个兄弟或姐妹——仅因为最强烈的情感。”

“永远不要低估书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