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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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浙东,最讨厌的是梅雨季节。雨,一场接一场不停歇的下,空气是潮湿且闷热的。待天气放晴时,气温便骤然升高。

但对果农来说,这个季节却也是让人期盼的。因为,梅雨过后,杨梅也成熟了。一颗颗红艳艳、紫嘟嘟的,空气中也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魅惑着一众食客的味蕾。

今年是杨梅的小年,产量极低。物以稀为贵,几十元一斤是寻常价格,这让喜爱它的吃货,也只能浅尝辄止。网上有说远销到迪拜的东魁杨梅,竟卖出了60元一颗的天价,我不禁瞠目结舌。

突然就回忆起了小时候在杨梅山上摘果子的情形,那种酣畅淋漓的大啖,何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呢。一时间诗兴大发,且填一阙《鹧鸪天》。

鹧鸪天•杨梅熟了

长忆杨梅成熟时。漫山遍野笑声飞。

赤珠剔透香凝露,红玉晶莹色借谁。

攀老树,踩高枝。轻拈一颗解相思。

风调雨顺勤劳作,又得丰年硕果垂。

那时,我小姨所在的村子,有一片山地,家家户户都遍植杨梅。每年临近暑假时,也正是杨梅大量上市的季节。而邀请亲朋好友前去品尝采摘,也似乎成了村里每年固定的重头戏。

刚一放假,妈妈便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前去赴约,毕竟杨梅的旺季极短,不等人呢。

上山去,必须要做一番准备。首先,得穿长袖长裤。一是为了防晒,二者,山上有很多那种细细的被叫做“蠓”的小生物,专吸人的血,把你咬得浑身是包,痒得难受,却又无处抓寻。除了衣裤,清凉油也是必备的,消肿、清凉有奇效。

还未到达目的地,远远地,便闻到了漫山遍野的喧哗声和笑闹声。对于朴实的农民来说,有尽可能多的客人前来,足以显示主人的热情好客,脸上倍有光呢。

抬眼望去,那些杨梅树张开碧绿的伞状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叶片透出幽幽的微光。枝头上,杨梅或一串串,或三五成群,就像耀眼的红玛瑙,晶莹剔透,尽数招摇着。

杨梅的表面并非是平整的,而是有一粒粒凸起似小刺的东西,随着它的日趋成熟,刺也渐渐变软、变平。它们的颜色,虽然是红的,却也是深浅不一,有淡红、绯红、紫红,甚至红得发黑。当然,颜色越深,成熟度越高,吃起来自然也越甜喽。

一到目的地,男孩子们便迫不及待的攀爬上树,瞅准自己心仪的果子猛摘,大快朵颐。那时候的我,虽然也眼馋得很,又不敢爬树,只好把目光盯在生得矮的果树上,专门寻找红紫的来尝。

熟透了的果子,只需轻轻一碰,便会掉落下来。你若细看,不但果肉是红透了的,连那果蒂,也是从内往外的泛红。

轻轻咬上一口,那殷红的汁水,瞬间充盈着你的口腔。那是一种绝不会令人发腻的清爽的甜,同时,又带有几许酸味。妈妈常说,吃杨梅似乎是能让人上瘾的,或许就是形容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吧。


在采摘和品尝杨梅的过程中,孩子们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把那红紫的汁液碰到了衣襟上,一时衣服像涂鸦似的。不过这并不打紧,据说一过了杨梅季,汁液便很容易洗脱掉。很神奇不是?我至今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在我们玩闹的时候,小姨夫也马不停蹄的采摘着。他先挑低处成熟度高的下手,够不着的,身手敏捷地爬上树枝,站在枝丫间采摘。更高处的,则用长长的带钩的竹竿一拉,便准确地把上好的杨梅勾了下来。

不多会儿,便摘了好几篮,并按质量的好坏分别盛放。那些品质最佳的,往往用来馈赠给我们。这小小的果子里面,承载的,是一份浓浓的情谊。

吃多了杨梅,当时并不觉得。回到家才发觉,果然如人家所说的,牙齿酸得连豆腐都咬不动了。可第二天再次看到殷红的杨梅,依然忍不住食指大动。这种痴迷,莫非是中了杨梅仙子下的蛊了吗?

一时吃不完的杨梅,可有好几种处理办法。杨梅酒,便是其中最经典、最耐储存的。先找一个干净的玻璃容器,注意,绝对不能沾油。将杨梅逐个轻轻放进去,再将散装高度白酒倒进去,至没过杨梅即可。喜欢甜的,还可在其中放些冰糖。瓶子放在阴凉避光的地方,一段日子后即可食用。只要保存得当,“杨梅烧”放个几年也不会坏。

炎炎的夏日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喜欢小酌一杯这种杨梅烧,再来几颗杨梅,去暑热、解疲乏,真是爽极了。

还有一种,是制作成杨梅干。将杨梅放在盐水里浸泡十几分钟后捞出,锅中放适量水和冰糖,加入杨梅中小火同煮,至汤汁收干为止。趁着天气晴好,在烈日下暴晒个三五天便可成功。储存时,还可以撒些白糖,酸酸甜甜的,又开胃又营养,是小孩子们最爱的零食,真是百吃不厌。如今有了微波炉和烤箱之类的工具,制作起来更是卫生和方便了。

“夜深一口红霞嚼,凉沁华池香唾。谁饷我。况消渴、年来最忆吾家果”。想到此句,不觉满口生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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