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拿到这本《一曲终了》的第一感觉。黑色的封面有点类似于大雨来临前的前奏曲的模样,黑沉沉的压得人有些发闷的紧张,此时好想来一把斧头把这密不透光的填给劈开才了结。这压抑中透露出一股子不自在,也透露出一股子不服输的笃定,波澜起伏的黑色浪涛中,盘旋熊有种曲折向上的坚韧,就如封面上的那句话,有一种尊严,叫执拗地活着。
执拗地活着的,是胡学文书中的这几个主角,孟超,等。胡学文的文字有一种悄无声息的张力,他所用的对话并不多,但对环境的描写足够抓人,善于用动作和表情,还有内心活动来表现人物。
隔着纸张,我都能感受到孟超内心的纠结有多盘根错节,在心里拉扯着一寸寸神经。对于他而言,装傻是他能留给杜小碧最安稳的爱,不打破现实的三角关系才是对杜小碧的成全。
他舍不下的,也就是他一直叫做“妹”的这个女子,他怕她会被人欺负,怕她被人说闲话瞧不起,怕她选择的男人不够爱她,怕她的新对象欺骗她。
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有一个马成代替他照顾他的妻子,孟超三番两次对于马成的殴打,可能也带着对于马成的一种考验吧。若是他不够爱杜小碧,只怕也要被打跑了。他需要确认马成对杜小碧的一颗真心,并且有能力照顾好她。
在他确认马成会如他一样对杜小碧好的时候,哪怕他曾是婚外情出轨爱上了小碧,他也要拦住马成的前妻去找小碧摊牌的可能,只是因为他真的爱她,不想让她受一点点可能的伤害,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残忍。
杜小碧真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一个孟超愿意用装傻来成全她的幸福,他知道,他做不到一直以哥哥的身份活在杜小碧的周围,那样会让他疯癫的,他深知杜小碧对他的苏醒也还抱着一丝幻想的,他不想看她在这种状态中纠结下去,于是他一次次希望在警察局蹲下去,希望杜小碧领他回去的时候,他能严声拒绝她的好,可他做不到,或者内心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女人。
故事中还有一个像他一样执拗的孩子——黑孩,因为父亲留给他的阴影和嘲笑,他坚信“他一定能救一个人的”,可惜他一直未能成功,虽然中途孟超跳河让他救起来一回,可这在他看来,不能算是真正救人,他渴望真正地救一个人。
装傻的孟超最后做了一个关键的决定,把一直念叨着去看完龙宫女儿的陆阿芳丢进了河里,这一次他不仅成全了黑孩,也成全了他自己。黑孩得到了救人的机会,而他终于可以不用以装疯卖傻的方式面对她,太辛苦了。
第一次阅读的胡学文的作品,通过这本《一曲终了》读到了作者对于乡土俗情的热爱和探索,他对于人物刻画,情节掌控的功底可见一斑。
人物刻画非常有灵气,有血有肉,入木三分。当然这灵气得归功于作者对于其性格特质或命运取向的精准把握,偏一分都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对于陪衬的角色同样也是旗帜鲜明。比如对女儿心存幻想的陆阿芳,抓住其在桥头上给女儿不知疲倦地唱歌这一点,传神地表达了她对于女儿的浓浓思念。杜小碧从未放弃过孟超,也希望他能苏醒过来,他抵制不住马成给她带来的爱的享受,又愧疚于孟超的傻气。她是一个在两个男人中间纠结的女人,从头至尾,她都在感情中做不了一个选择,也由不得她做选择。她一面对于马成的火热无法抗拒,一反面又对孟超关心得细致妥帖,虽然对孟超发脾气耍横, 也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在里面吧。杜小碧代表着女人最普遍的选择,在道义和生活中间举棋不定,左右摇摆。
情节的掌控非常有力度,每一个起承转合都有些意外又感觉恰到好处。比如在《麦子的盖头》中,麦子三番两次的纠结和换转真是看得有些纠结和愤怒,幸好麦子的真性灵并没有丢失,还没有盲目到为了一个渣男两眼一抹黑,最终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真庆幸。故事最直白地告诉了我们,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愿意舍得下你的。
《一曲终了》中有一种真挚含蓄的情意,有一种自成一派的勇气,不论是胡学文的文字,还是书中的人物行为。一曲无法终结,须有一个人来做个结束,这个结束便是孟超,麦子这些人的最后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