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玥睡下。听着感冒略重的呼吸声，我有些心疼。我心里装着事，索性再晚睡一些。

关于玥玥的教育，廖先生和我都是按部就班，孩子年纪到了，该读什么就读什么。幼儿园没有托人择校，一是觉得择校学费太贵，二是幼儿园侧重集体生活和独立自己能力的培养，有耐心细心的老师就好。一年级就不一样，好歹要读6年，怎么着也是打知识基础的几年，我们都觉得尽可能给孩子提供好的学习环境。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让玥玥读上了这里最好的公立实验小学，数一数二的班级。

第一个月，我们一家都开心如此幸运能够读上好的学校，分到好的班级。第二个月学拼音开始，我们开启疲于应付的一年级生活，孩子和我们都有点心力交瘁。玥玥也开始觉得自己不够好。

我发现那个时候，玥玥觉得自己不好，会哭，会焦虑不安，我们尽量不添堵，努力一起想办法把学业跟上来。我们只想保持玥玥对学习的兴趣和信心。

但最近一次吃晚饭，玥玥比较轻松的口吻说：今天数学老师说某某同学一直在退步，我班级最差的，却在进步……

玥话没说完，廖先生有点恼火：玥，谁说你最差了？人家幼小衔接都学过，你没学过，学得慢一些很正常。以后不许说自己差！

玥：那我每次考试是班级最差的呀……

廖先生：不许说自己差。以后再说自己差，我打你屁股！

为什么现在的玥如此轻松脱口而出：我是班级最差的？是认同了她自己不行？是没有信心了？……

我还记得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玥的口算测试没有过关，玥半夜在卫生间哭，她多么想赶上去，可就是赶不上去。所有的孩子应该都在进步，可她的进步总是淹没在别人的进步里。现在以这样轻松的口吻说，班级里最差，是孩子自我认同差了吗？

平常带她做20以内的口算，玥也是能不做就不做，没办法爸爸妈妈盯着，磨磨唧唧做半天，做着做着还做到桌子底下去。上周五我忙自己的事，留她在办公室一个人做作业，离开前我叮嘱玥玥希望我回来得时候她能够完成一张口算练习。我回来时看到她又躲在桌子底下做口算，我心有不悦，但嘴巴没有说出来，招呼她出来做。再后来我才看到她在留言条里给我写着：妈，我真不愿意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玥做心里建设，但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周六晚上和玥聊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

我：玥，妈妈后来看到你的留言条了。妈妈挺感谢你什么都跟妈妈说。妈妈也觉得你做得也挺好的了，为了爸爸妈妈的要求，你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做完了。这些妈妈都看到了。玥，你想过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吗？

玥：妈妈，你是想说我速度再快一点就更好了？

我：不是。

玥：你是想说我字写端正一点就更好了？

我：不是。

玥：你是想说我更专心一点就更好了？

我：都不是。妈妈说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妈妈想和你聊聊我们为什么要学口算这些技能，你想听听吗？

玥嗯了一声。

我：玥，你想过你拿着20元前给玲玲买5元的红烧肉，别人找你1元吗？

玥：是15！少找好多钱！

我：对，太好了。宝贝，你看你学了这个技能你就知道钱找没找对。你是想以后生活什么都不懂，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个技能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玥：要有个技能。

我：那以后你也一定知道为什么要学口算算术。是为了分数，还是为了掌握这个技能？

玥：技能。

我知道我还是说教，我看到玥还是不愿意做口算，我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样调整。我确实有些担心，只是有一个意识，孩子已经有压力，我们不再继续添堵。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过于考虑周全反而引导孩子往我铺垫的方向走？孩子是在匹配我的担忧？

比如上幼儿园，我担心她分离焦虑，我们读《魔法亲亲》，一亲一直亲到现在。曾经幼儿园大妈妈表示过异议，我自己心里也曾变扭。

比如担心孩子害羞，我们读关于害羞的故事，玥呈现给我的也是害羞腼腆；比如担心孩子做不好没信心，我们读《阿虎开窍了》《怪兽字典》，玥玥呈现的也是慢热和后来开窍。曾经我以为我的周全，我是不是弄巧成拙？

今晚玥主持班的老师表演节目，邀请学员们去观看演出。玥见到我就说：妈，小区里的齐齐也表演了。同班同学林晨也表演了。

我哦了一声。我感到她的失落，我不知道该怎么引导，也不进一步打开话匣子。

回到家，玥又对她爸爸说，还问为什么她没有上？

廖先生先是说人家是老学员，然后说是人家付出得多，玥不免失落睡去。

好像学习的环境对玥玥来说，不是她够一够就能看得着进步，她对自己有要求，她又做不到。也因为受挫，懒待再去够一够，这个局怎么突围？

做不了建设作用，至少先不做破坏作用。边走边看，边想办法。

我不愿意玥像我，玥十足像我。是我局限了孩子的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