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553年5月13日至18日,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最狭窄的地方
顿河左岸的一个小型防御工事显得十分安静。也许是大战之前的安静。这个工事的防御力是不足的:地面上有几座低矮的堡垒,还有几座作为营房的棚屋。一个狭小的马厩当中养着十几匹马。剩下的都是农场建筑。这里只有200名士兵,都是年轻的弓箭手——俄罗斯的军队还没有做到全面配备火枪。他们有两门8磅的大炮,能够相当自信的应对游牧民族的骚扰。但是如果更强大的敌人来了呢?
然后,在下游的河湾处出现了大量的船只——不知道有多少,只能以“许多”来形容。
“奥斯曼人……”指挥官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还没来得及准备战斗。恐慌影响到了要塞的每一个人。指挥官已经通过信鸽向指挥部发送了信息,并且驻军及时的发布了警报,让所有受过战斗训练的人加入战斗。虽然,指挥官很想骑马逃走,但是他决定坚守。因为,如果他逃走了,那么完全会因为临阵脱逃而被处决。也就是说,他一定会死,只有坚守在这里,才能避免受到人们的谴责。
部分的奥斯曼船只停在了岸边,距离河流大约300米。船上的步兵向豆子一样倾泻到岸上。
堡垒开火了。8磅的重炮可以很轻易的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攻击敌人。但是对战局没有多大用处。是的,它对敌人造成了损害,但是并不严重,事实上,大炮仅仅开火三次,情况就骤然恶化了。
近卫军(1365年到1826年奥斯曼帝国的主力部队)——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很快就冲了上来。他们有不到1000人。时间很宝贵,他们不想在这里耽误工夫。与此同时,奥斯曼的战舰继续逆流而上,并且猛烈开炮,试图压制守卫部队的火力。
堡垒的土墙非常低矮,以至于不用梯子就可以很容易的爬上它。因此,近卫军很快占据了堡垒的外墙,并且接近了大门。
弓箭手疯狂的射击。因为距离很小,每次射击,目标都会被射中。但是,200名弓箭手抵挡不住上千人的疯狂进攻。
指挥官调来了一辆马车,挡住了堡垒的入口。但是没有帮助。近卫军靠近了马车,将它推到一边,然后闯入了堡垒。
砰!
8磅的重炮向敌军发射了最后一枚葡萄弹。但是这样再也无法挽回局面了。战败的弓箭手开始纷纷撤退……
大约三天后,奥斯曼军队已经接近了伏尔加河与顿河中间的俄罗斯要塞拉加尔德。这是伏尔加河与顿河的重要门户。与之前的那座工事不同,这座要塞经过了加固,完全可以投入战斗。甚至沿河的平民也在奥斯曼军队到来之前被送到了北方。奥斯曼人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嗯……”将领们悲伤的向谢赫扎德·穆斯塔法说明了前线的战况。穆斯塔法是奥斯曼帝国征伐大军的总指挥。对他而言,击败俄罗斯几乎是让自己幸存的唯一机会。胡勒姆-苏丹(女)是父亲的最爱,她的势力非常强大,让自己的母亲失去了接近苏丹的机会。这就像是对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他还有几年可以翻盘,否则,等待他的就是匕首或者毒药。今天,能够带着奥斯曼大军进行如此重要的行动,他感到很高兴。至少有一些机会生存……
“堡垒……令人意外的堡垒……”站在旁边的伊斯坎德尔-帕夏说道。他是奥斯曼帝国军队的真正指挥者。
他非常惊讶。虽然,棱堡在15世纪的意大利已经出现了,而且,到了16世纪的时候它已经遍布整个欧洲,但是它还没有受到人们的欢迎。新奇的事物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发展缓慢。建造棱堡有两个困难。首先是金钱的问题,因为这往往意味着把原来的城堡拆掉重盖。其次,修建棱堡的理论知识依然不足。实际上,在17世纪下半叶,建筑工程成为一门科学之前,如何修建棱堡靠的还是直觉。
现在,意大利人的新奇事物突然出现在了伏尔加河河畔。尤其是,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俄罗斯的君主在这座堡垒上下了很大力气,因为这里对他的战略来说具有很高的政治意义,他不计成本的将大量的建筑工人,先进工具和优质的建筑材料投入到了这里。因此,奥斯曼大军遇到的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这座城堡当中还有另一座城堡,里面有七个堡垒,还有一条灌满了水,一侧是密集的“拉维林”(一种由壕沟和竖井组成的射击掩体,通常布置在壕沟附近,呈三角形,用于攻击正面和侧面的敌军)的深沟。这是非常少见的坚固城堡。现在奥斯曼大军只能在城下等待了。他们已经无法采取突袭行动了。前方的侦察表明,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冲破护城河和密集射击掩体是很不现实的。
谢赫扎德·穆斯塔法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并不希望让自己的部队在强大的防御工事面前白白送死。他需要能够帮助自己夺取王位的人。只有轻松的获得胜利,他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此他必须保证士兵们的安全。当然,根据获得的情报,要塞里面的守军不超过700人。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改变主意。他认为,简单的进攻完全就是自杀。所以他决定,首先将要塞包围起来。
因为伏尔加河与顿河并不相连,所以在伏尔加河上面他没有舰队。于是他在拉加尔德上游的伏尔加河右岸建造了一座防御工事,这是为了切断堡垒的补给线。其余的炮兵没有对堡垒的外墙进行攻击,而是轰击伏尔加河上面的船只,尽可能的让它们距离拉加尔德要塞远一点。
“这很奇怪……”要塞的指挥官看着外面的奥斯曼人说道。
“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炮兵指挥官问道。
“他们不想进攻我们吗?难道他们不知道陛下的重型战舰吗?”
“即使他们知道了,又会怎么样?他们的工事在山上。他们有重炮,可以很轻松的与重型战舰对抗。”
“我们的炮弹储备足够吗?似乎没有多少。”
“对方知道吗?”炮兵指挥官咧嘴一笑。“你不要为此而感到悲伤。我相信,我们的炮弹足够了。”
就在这一刻,奥斯曼炮兵再次向他们开火,一块巨大的石弹击中了要塞的巨大外墙,并且砸坏了外墙的一部分。炮兵指挥官蹲了下来,他的帽子差一点被气浪刮走。然后他吐着口水,愤怒的咒骂着,吐出所有刮进嘴里的泥土,离开了外墙。有必要立即向要塞的指挥官报告自己对敌人炮兵的猜测。也许他自己已经想到了答案,但是值得再次考虑一下。战争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任何情况下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