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偏僻的小镇,因为观星的魔鬼岩而出名,每天人来人往。
何浪是一家店的老板,店里很小只有一个木台,上面摆着照片,他在寻找一个叫徐姚的人,也帮别人寻人。但不知何时,他带人登岩成了主业,但他从不带人上岩。
最近由于风暴无人问津,可他却发现总有人在暗处跟踪,今天来了一个背着包的年轻人。
“这半个月只寻人不登岩”
何浪看到这个年轻人愣了一下,首先就说清要求,然而年轻男人来这就是为了登岩。在遭到拒绝后依旧没放弃,
“你是在这种天气登上还活下来的人,只能是你”
时雨看了看何浪说着,何浪沉默,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
“你明知会死为什么还要登”
“你还不是活了下来”
时雨不以为然,何浪不由嗤笑,可这句话却又是那样的熟悉,一如多年前他和徐姚的年少轻狂。
“你走吧”
何浪看着时雨的脸,转头擦拭着相框,轻轻的放在台上,在时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将电话留给了他摆摆手便不再说话。
傍晚,雨下的很大,刺骨的寒风吹来,远处传来几声蝉鸣,何浪想起前几天来的时雨皱了皱眉,准备关上门,一阵电话铃传来。
接通,嘈杂慌乱混着树叶刷刷的声音席卷着他的耳膜,是时雨打来的。
“你在哪儿”
“我迷路走到附近的山林”
“别动,周围地形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何浪看着窗外的大雨,冲进房里拿出包,看看照片大步走出去关上门。
山林很潮湿,只看得到乌鸦从昏暗的上空浮过,轰隆巨响,来时的路已经被一棵大树挡住,打开手机已经没电了,何浪只能寻着记忆中的路走过去,走了很久终于找到浑身脏乱的时雨。
何浪搓搓手缓解冷意,看到时雨从包里拿出微卷的笔记本,何浪掏出烟,寂静的山林勾勒一簇零星的火光。
“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时雨看向何浪。或许是走的路多了,久而久之也便烂熟于心了。
“来的路被挡住,只有等搜寻人员了”
何浪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转头看向夜空,走进帐篷里。
徐姚在篝火旁用笔刷刷的在笔记本上记录每一天的事,何浪裹紧衣服。
“有什么好记的”
何浪不解地看向徐姚。
“我想留点纪念。”
徐姚笑了笑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我们一定会成功”
何浪兴奋的拿起易拉罐和徐姚碰杯,篝火微黄的光照亮他们明亮的脸庞,光影忽明忽暗,像火舌一般缠绕起来。
下一秒重重海浪向他们袭来,重重的拍打在他们身上,徐姚伸手拉住他却跌下了深深的海水之中,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何浪一下从梦中惊醒,走出帐篷,已经第八天了,天依旧有点阴沉,回头,时雨已经不在了。
何浪起身摸向时雨的包,本子还在,打开,很干净,记忆中熟悉的笔触就算经历时间的洗礼仍历久弥新。
何浪一路跑,跑到了岩下,四处寻找时雨的踪迹。熟悉的地方,不止一次来过,可每次都只能满载失望回去,不知道徐姚现在究竟在哪。
何浪摸着还有点疼痛的头,看着时雨不由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岩上的天空,雾霭沉沉,可当看着时雨向上攀爬的身影,他脸色突地一变,握紧了拳,还是放下。
随即何浪走过去,熟练的向上攀爬,时雨早已落在他的身后缓慢地跟着。
汹涌的海浪撞击着岩面,时雨的手微微的颤抖,但还是固执地往前伸,进一步是生退一步是死,他只能往上爬,他一定要爬上去看一看岩上的风景是否像那人描述的一样。
到达岩顶时,时雨不由松了一口气,包已经有点破损,拉链似乎坏掉,他将包甩在一旁,看了看四周,凌乱的石子铺满一地,混沌的天空并不好看,就为了这样的风景死去值得吗?
他不知道,烦闷地踢到草边的小石子,再看着何浪,他一步一步向何浪走去。
伸手,似乎只要一下就可以将他推下波浪翻滚的海里,时雨的手颤抖着,刚伸出去的手又松了回来,他的眼神闪烁不安,可当视线一触到包里的笔记本,他的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哥哥温柔地对着他笑向他伸出手来,他不由自主举起了手,神情坚定起来,咬紧嘴唇,手缓缓向前推,带着千斤重。
就在即将推到何浪的一刹那,海水突然开始涨潮,重重的海水翻滚,时雨的脚踩到石子,踩空,手奋力地抓住摇晃的枝干。
“救命”一瞬间脱口而出。
何浪一转身看到后,急忙跪在地上试图拉起时雨,可距离还差一点,就那么一点。何浪的手奋力向前伸,人也不自觉的往岩底倾。
“抓紧,别松”
在何浪的眼前,时雨和徐姚成了一个人,他紧紧地抓住,使劲往上拉,手臂上的青筋虬露,柔软的草割破他的手也没有注意,只看到血渗着流出来染红了草。
时雨定定地看着何浪半响没有发声,何浪赶紧从死神手上抢夺了他,时雨一瘸一拐的爬上来。
这一次成功了。
他救了徐姚的弟弟,也救了他自己。
精疲力尽后,他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何浪看着雾气消散的天空,再看看时雨,远处传来清澈的蝉声。
何浪摸着自己尚还鲜活的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在他失踪后见过你”
这个他两人都知道是谁,何浪苦笑望向天空
“一个人活着是怎么样的感受”
时雨看着何浪不由问出来。
“第八日的蝉啊虽然孤独,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何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将包放在一旁又坐回地上看着岩下的风景,潮水涨退,潮起潮落,时雨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轻轻的将笔记本放进何浪的包里,等着搜寻队的救援。
时雨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跟踪的人也就此消失。
何浪依旧在店里,每天寻找一个叫徐姚的人,当然他也帮别人寻人,最近带人登岩也成了他的主业。只有时雨留下的笔记本还能证明他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