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遥远的远方来。
那里黄沙漫天,漂泊着浪人的寂寞;热浪滚滚,却绽放了游子的热情。她身穿一袭素色长裙。暖风,弥漫着沙漠的气息,狠狠地吹着她的秀发。鸟黑的长发在风中翩然舞动,像是饶恕了所有的不堪,跳跃出无比的欣喜若狂。她的嘴唇轻盘地颤动着,招摇地讲述着她的故事——《撒哈拉的故事》。
我终于在一个夏日的黄昏完成我的阅读。透过玻璃窗,是江南最为躁动的时光:熬过了晌午的烈日,黄晕映照着青山黛瓦白墙,轮廓清晰地亦如耳边聒噪的蝉声。此情比景,暮色即将低重,恰到好处地掩映了我澎湃的心境。
没有太多防备,当手掌合拢了厚实的书籍时,一股莫名的书香席卷了我的嗅觉,有种奇妙的感觉。正如我尽力地妄想去感同身受地感受三毛的感受时,无法言喻的喜悦或是痛苦。
三毛曾在书中,侃侃而谈地告诉荷西有关“春雨”的来头,普通的粉丝被说得如天边的雪莲一般不可思议,从她打趣的言语中,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欢喜,是那种无法掩盖的幸福。像三毛说过的:“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从我很主观地看来,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这样风尘起落的日子里,三毛分明用它的智气与乐观,一寸一寸地编织着如梦的未来.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去幻想过三毛的过往,那是一段局外人无法渗透的时光吧。
“贝壳的化石还要吗?“要,你还要吗?“我更要了.“什么时候再来?”“明天下午。”这是荒山之夜最后的对话,任凭谁都无法体会当时三毛的如释重负。她的的确确是一个榮势不羁的女子,她拥有背起行囊说走就走的魄力;她决绝地只听从心的声音。但是,她终究无法抵过对失去的恐惧。她强忍着因为荷西深陷泥淖的悲痛,摆脱了三个外国男子的骚扰。在明月皎洁之下,在寒风凛冽之中,毅然决然的她奋不顾身地挽救了丈天的生命。或许,我们不是生来就满怀着对自然的无知和畏葱不前;或许,我们是天生的强者.
三毛曾在另一作品中发表过这样一段话:“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静,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我以为,这,极其符合她在撒哈拉的那段经历——有关哑奴。书中只字未提哑奴的姓名,因为她无从知晓,只是透过三毛精致的描写,我至少可以想象哑奴和他的家人应该拥有同样黝黑,同样异于撒哈拉威人的皮肤。唯一地是,哑奴枯井般的眼窝更加透射着阴沉与落寞。直到最后的别离:他那硕大的瞳孔才满是艳丽的色彩。
我大概从不敢凭我拙劣的才华去猜想三毛的想法,却又难握心中的荡漾。三毛是撒哈拉的异乡人,是本地人眼中的怪人,她慷慨地给予过哑奴多多少少的单薄的食物。可她,是真正的心灵的守护者。她喃喃地倾听着来自哑奴心里的声音,她风轻云淡地谈论有关自由。日光微凉,三毛是否念念不忘着江湖浪迹。
只可惜,我过早地了解了三毛的一生,最后的人走茶凉,难免令我有些提前的伤感,与这老老漫长的故事,像一束光散落到目光里面,氧盛地晕染开。迷茫之余,我仿佛听到悠扬的驼铃,一个沉睡多年的声音,谆谆地言说着,我心底的声音。
她教会我乐观不会如影随形,它是在篝火星辰时,埋藏在心房的柔软。
她教会我勇敢,不是勇者的特权,无关风月,那是洗去铅华,清明绝净的气魄,是“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她教会我自由,是心之所向,人本是岁月的奴来,借来一身躯克,趁此万水千山走遍。
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她拾起行囊走向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