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农村，人们最忙的时候是夏收的时候，庄稼熟了要赶在雨季前把稻谷收回来。那时候没有机器，割稻谷，脱稻谷全靠人力。
收完稻谷要赶紧把田翻熟，家里有牛的用牛犁田，没有牛的用锄头把田翻起来，然后用脚一脚一脚踩，把田里的泥踩烂，刚开始会觉得好玩，但是踩了一个小时两腿酸软，腰酸背痛。一分田能用上大半天的时间，更何况是几亩田。
踩烂了田里的泥，就从家里挑鸡粪猪粪撒在田里，做肥料，然后再踩一遍。最后就是把秧苗，一株株拔起来，挑到田里，一株株插下去，腰要一直弯，半天后腰想直也直不起来。更恐怖的是田里有蚂蟥，它最喜欢附在人小腿上吸血，忙着插秧的人们，无暇察看，等发现它们时，它们已经大饱一顿。
所以，夏收的时候是农村最忙的时候，人们个个都在争分夺秒地干农活，连刚上小学的小孩都会加入战场。
每当这个时候，燕子的爸妈是最忙的，他们可以一整天都呆在田里，哥哥姐姐放学后也是扔下书包就下田去帮忙，晚饭在八点前吃完就算早的了。
02
那时候6岁的燕子，负责在家里喂鸡，喂鸭，扫地。一天傍晚，燕子看爸妈还在田里忙，想到爸妈累了一天，回来还要煮饭她就心疼。想了想后，燕子决定自己煮饭，让爸妈回来就能吃饭休息。
厨房是爸妈从外面一担担挑的泥土回来，把一个个砖打出来，然后一块块垒起来，再去山里砍直直的，碗口粗的树干，背回来，搭在泥墙上，铺上稻草盖成的。它的旁边是一间柴房。
燕子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家里的铁锅淘米，淘了三次，然后站在椅子上，吃力地把装了半锅水的铁锅放进灶台，灶台也是用泥砖搭的。然后坐在椅子上，拿起火柴盒，划了三根火柴才把火升起来，烧的是稻草杆，灶台前面放着好几捆打散的稻草杆。
燕子想像着爸妈回来后，看到她煮熟的饭夸她的样子，烧火烧得更起劲了。她学着妈妈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时不时地压一下稻草灰，这样火能烧得更旺。
03
突然，木棍烧着了，燕子没留意到，她随手把木棍往身后一放。一会她觉得身后烫烫的，转身回头一看，看到身后的稻草堆着火了。
她急忙跑出厨房，拿水勺往火倒，但是干枯的稻草堆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她吓得“哇”地哭起来。
碰巧邻居三婶回来拿东西，看到她家厨房着火了，她往田野里喊，田野里埋头忙着的相亲，看到了，满身泥土的他们飞跑过来，有的拿桶装水扑火，有的掰下一杈树枝，用树枝扑火，有的赶紧把还没烧到的柴火往外搬……
站在远处看着七手八脚灭火的人们和正在蔓延的火势，燕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年幼的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她知道爸爸肯定会把她吊起来打，她越想越害怕，于是想到了逃。
04
她边哭边走，走到了村子的后山坡上，一个人坐在茂密的野草地里不停地抽泣，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村子里回响起爸妈呼唤燕子小名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爸爸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
越听越恐惧的燕子，觉得野草太矮太矮会暴露她的身影，于是极度害怕毛毛虫的她，从不爬树的她，选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手脚并用，快速地爬上了树。在快到树梢的地方找了一根横树枝，抱着树干坐下来。
爬到树上后，爸妈呼唤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刚开始只有爸妈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的声音不再带着怒气，而是着急，妈妈的嗓音也带了一丝哭音。除了爸妈的声音还有村里别的大人的声音，他们一声声急切地呼唤燕子。
这样的阵仗，让燕子更害怕了，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哭了那么久的她，太累了，不一会她就抱着树干睡着了。
05
天完全黑下来了，燕子醒来时在爸爸的怀里，妈妈在树下喊“小心，别把燕子摔了。”爸爸一手抱燕子，一手抓着树枝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燕子一动也不敢动。
回到家，爸妈什么都不说，剩了饭，一家人开始吃饭。看着爸妈疲惫的双眼，燕子又“哇”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爸妈，我做错事了，对不起……我看你们那么累，我想给你们做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房子烧了……呜呜……”
爸妈听了相互看了一眼，燕子看到他们眼中有泪花在闪烁，妈妈拿毛巾轻轻地擦了擦燕子的眼泪，爸爸走过来摸摸燕子的头说:“别哭了，快洗澡睡觉吧，爸妈不打你，没事，爸爸再盖一间就是了。”
06
长大后，大学毕业的燕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里买了房，厨房用的都是现代化的厨具，干净明亮。但她时常怀念小时候自己烧掉的那间泥砖盖的简陋厨房，怀念妈妈在那简陋的厨房做的菜，虽是青菜萝卜，却无比美味，更怀念一家人一碗饭分着吃的时光，那时候虽然很贫穷，但一家人生活得很快乐。
那段物质匮乏，精神富足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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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康康（乡村故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