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尔山回来已经很久了,忽然很想念那里的蓝天白云,更想念那里连绵不绝的金色。
对它的印象,是从火车沿途五彩斑斓的山峦开始的。然后是精巧的小小的火车站,墨绿色的木条,配着金黄的墙壁,让人想起莎士比亚的故乡。然后是不冻河的日落和日出。有一条弯弯的河流,蔓延在山峦之间,转过弯来,蔓延成一片小小湖泊的样子,有静静的堤坝,堤坝上生长着几棵树。初见时夕阳正好,金黄的叶子被阳光一照,明艳无比,映照在水中,美丽不可方物。去之前下了雪,黑色的山石上还留有残雪,点点散落在金色的树之间,为画面倍添几分柔软。夕阳呢,笼罩在几朵晚霞之中,在空旷的高原上,静静地坠落。夕阳下的小房子,渐渐变成了一串剪影,不一会儿,有灯光亮了起来。
第二天,早早起床看了日出。去之前下了雪,天很冷很冷。看日出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草地,广阔的让人忍不住奔跑,草地的尽头是落叶松阵。草地上有牛群在吃草,有一只头牛,不住地观察我们,保卫着牛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趣。太阳是从对面的山巅上一点点露出头来的,先是红彤彤的、羞答答的,而后忽然跳脱出来,金光四射。这个日出并不完美,可是地上的草却给了人惊喜。草上结了霜,太阳出来之后,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化,阳光一照,细细的小水滴闪现出七彩的光,俯下身一瞧,整片草地上七彩星星滴溜溜扎眼似的,瞬间变成了精灵住的七彩银河。
吃过早饭,去河边一瞧,河里有两头牛,一头站在水中,沐浴在阳光里,闭目养神似的。一头站在河里的岩石中,慢慢地咀嚼着水草,逆光一瞧,像是长出了长长的胡子,非常有趣,时不时一昂首,“胡子”随之甩到空中,神采飞扬。专心致志看的工夫,许多许多头牛已经顺着山坡从四面“包抄”过来。“敌众我寡”,默默退走。
天池也是好看的,碧蓝碧蓝的,安卧于山坳之间,周围是满满的金黄色的落叶松,山坡上白雪和黑石交加,是素朴与斑斓的交响曲,绵长悠然。俯瞰天池,只觉得静,静得觉得空中的白云也是停滞的,不远处绵延不绝的松林也是安静的。只有清爽的空气和纯净的色彩,静静地在眼前,不展开,不收拢,只是在那里,理所当然的让人安心。
白狼山上,可以俯瞰大兴安岭,绵延不绝的山脉,随着脚步一步步向上,一点点在眼前铺陈。山峦上同样是满满的金黄色的落叶松,云彩在山头上徘徊,投下或圆或长的影子,像是天空微微的鼻息。登到山顶,大兴安岭像汹涌的波涛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气势雄浑。落叶松像是波涛卷起的沙粒,在山峦之间奔腾不息,浩瀚磅礴。风奇大无比,必须斜着走路才能站住,正是大兴安岭的气势。
森林里也是美的让人目不暇接。白桦林里,雪白里夹着黑色“眼睛”的树干,密匝匝地竖立着,像是一列列钢琴键,奏着清丽高远的秋日的曲子。白桦的叶子落了一地,为这曲子增了一点哀绝。落叶松更是奇多无比,抬头一望,满满的炫目的金黄色。这金黄色并不俗艳,而是挟着一点点蓬松气,映衬着蓝色的天空,只觉得纯净无比。风吹过,金色的松针扑簌簌落下,头上、衣服上,全是它们调皮的身影,像是沐浴了一场松针雪。松针纤细、柔软,静静地铺在林间,踏上去,软绵绵的如同行走在云端,方知道“松软”一词原来是这么来的。
有一段枯木,横卧在林间,树根暴露在外,凌厉扭曲,却不觉得刺目,只觉得曲折有力,如同宣纸上奔流的墨汁,自在风流。阳光透过枝桠,在枯木上跳着舞,是精灵的盛会。风过,仿佛有天籁。嗅一嗅,满鼻子清冽的草木香。
山涧之中有溪水,清灵且美,哗啦啦作响,是欢快的歌。
山巅有一方池水,水中的水草是一只灿烂的骆驼。
山脚下有一处村落,村落被彩色的树木环绕,是个美丽的部落。
路上遇到松鼠,抱着松果,看到人,一惊讶,然后蹦蹦跳跳而去。真想也做一只松鼠,在这山川之间、草木之间吃果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