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已经想写好久,暑假时媛媛提出来让我写,当时亮红看着他们家养了好多年的棕黄色小狗发呆,她的奶奶,那个记忆里永远慈祥微笑的老人坐在柜台前整理着东西,笑着调侃我们三个“大孩子”。夏末八月底的阳光从门口倾泻下来,在亮红家已经翻新的小卖部里,对面是我们相识的地方——那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乡村小学,里面隐约听得到小学生或读书或打闹的声音,伴随着老师们讲课的腔调,打进我们三个的耳膜,像很多年以前我们在里面发出来的一样,校门口围坐着农忙过后村子各处聚集过来的老爷爷,玩着一种我只能用方言读出来名字的纸牌游戏,五毛一块的赢了又输,爷爷跟我说这叫小赌怡情,我看着给他们提供阴凉的那颗白杨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落笔。
记忆开始的地方应该还是我们的启蒙母校,那所据说好几个村子的人一起人力建起来的小小校园,当时用不知名木料做的巨大校门每年都会被刷一遍绿漆,和校门上面鲜红的学校名称对比鲜明,一颗同样鲜红的五角星像小太阳一样永远挂在那里,看着我们走出走进,奔走在小卖部与教室之间乐此不疲。校门前面的水泥台阶,高年级学生才有资格打扫的公共区域,记不清总共有多少级,只记得当时我们上上下下,一直数一直数,台阶两旁的光滑部分,被当做全校公用的滑滑梯与多少鞋底发生过摩擦。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五年级的时候,即将毕业却跟四年级的学弟学妹吵了起来,为的大概就是这片公共区域的所有权问题。那时候的教室,很平凡的白墙绿门,四扇小窗,白色的墙灰还会刷到衣服上,留下亮眼的痕迹,但所幸我们的衣服都很脏,不会在意这些根本没在意到的痕迹,木质的桌椅,每一次挪动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们拿着小刀在上面刻刚学会的生字,被老师抓到免不了的一顿教训,但教训过后,桌子上还是爬满了歪歪扭扭的刻痕,那些依稀可辩的字样,记载的可是我们整个童年的笑闹哭泣?
那年杏子刚熟,我是四岁半的小屁孩,背着母亲用她的嫁妆——那台老旧的缝纫机,拆了一件不知道谁的衣服亲手做出来的黄色小书包,每天在起不来床的哭声里去上学,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堆比我大至少两岁的同龄人中间,默默听着老师讲的生字跟数字,看着他教训不听话的男孩子,教鞭打在手上的时候会发出清亮的声音,那些男生表情狰狞,事后他们却对我说一点都不疼,那种表情是装出来的。一天学习结束,夕阳打在学校中间的小花园里,那颗矮矮的银杏树跟它旁边开满的不知名的花儿一起生长着,我背上我的小书包,裤脚踩在鞋底下,跟伯伯家的哥哥姐姐回家去,余晖打在我们的背上,在土路上投射出很长的影子,哥哥一脚踢起一堆黄土,夕阳让它们变成金黄的小颗粒,在黑色的影子上跳舞,最后再次回到地面,做回黄土。彼时,俺们三儿还不认识,当时的她们,应该是跟在自家的哥哥姐姐身后笑得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