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搬离农村很多年,但对农村二十几年的记忆早已根植在大脑深处。大四那年,正值毕业论文筹备阶段,因为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导师,我和阿宇时常从宿舍同行至实验室,虽然我们都被这个当时称作“天坑”的生化环材专业选中,但我有一个成为商业天才的梦想,而阿宇则有个新闻记者梦,后来我读了商学院的研究生(当然没有成为商业天才),阿宇也去了香港读了新闻相关的研究生(不晓得最后有没有从事她梦想的职业)。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西安的冬天有一大半在雾霾中度过。晚饭过后,我和阿宇照旧在校园布满灰浊空气的小道上说说笑笑前往实验室,平日里这是两人最放松的时刻。然而就在今天,阿宇非常震惊道"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我不知道",接着便是深深地沉默……
小时候妈妈常常警告我,不要一个人跑到河滩去玩耍,小心被"拉孩"的人(后来我知道说的是人贩子)拉走,每家的大人都会那么告诫自家的小孩。我们村的河滩是村庄的末端,是村与村的分界,那个时候吃水还很困难,我们村只有一口大井和一个自来水管,自来水因为接的人太多,水流常常十分小,遇到收获土豆需要磨土豆粉的季节,大家就日以继夜的接水,水龙头不停歇,接的人多了,水流就变成了水滴。夏天去河滩,总能看到有妇女在河边洗衣服,远远望去,周边石头上平躺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下游光脚捉鱼的孩童们有时候会看到河水突然很多泡沫,不用想铁定是上游有人在洗衣服。小孩子总是贪玩得很,不管大人怎么告诫你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碰到好玩的事情那些告诫总会自动抛之脑后,直到危险降临时才能想起(也许只是想象中的危险)。
有一天,我和小伙伴又去河滩下河捉鱼(我们抓回来会烤着吃,吃的时候撒上方便面调料,别提有多美味了,手指一般大的鱼自然是没有开肠刮肚),今天没有洗衣服的妇女,捉鱼进行时,偶一抬头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公路驶向河滩,停留数分钟之久,一个中年黑衣男子打开车门下车后原地驻留打转,妈妈的告诫盘旋在我脑海中,恐惧充斥了我的大脑,“是不是拉孩的人要拉我们走?”,“他们在原地停留了好久”,“我们赶紧跑吧”。两人拔腿就往家里跑,直到跑到有自家村民出现的地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以后不敢再去了”,小孩总是忘性大,没过几天,我们又去了……
原来大人的警告不是随便吓唬吓唬小孩,只是我们不懂贫穷,不懂婚姻,不懂人权,不懂法,不懂黑暗时代,什么都不懂。后来我知道村里有三种男人,一种是正常明媒正娶讨到老婆过活的,一种是讨不到老婆一直单身过活的,还有第三种男人他也讨不到老婆,但是他弄来了一个"媳妇"(听说的没有证据)。第三种男人的存在到底是时代的悲剧还是个人命运的悲剧亦或者是整个家族的悲剧?然而这一切只是开端,卖到深山的“媳妇”后来如何了……(整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