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年少欢喜》(一)
方开一直觉得,林许于他,不过是年少时的心悸一场。直到经年相遇,彼此为人父母,方开才惊觉,她是他的青春,是他来不及抓住的黄粱一梦。
2025年,方开回宣城参加死党的婚礼。火车上,班长程扬打来电话,说是好久没聚了,他联系了一帮高中同学,大家伙儿一起喝一杯,方开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秋风渐起,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方开下了火车后直奔饭店。他打开包厢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林许,相隔七年再见,方开浑身僵硬,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会再见到林许,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老同学们看到他来了,纷纷起哄,喊叫着让他坐到林许旁边,慌乱、惊喜、难以置信等情绪齐齐上涌,以至于方开一时失了分寸,还是林许笑着站起来先打招呼“嗨,好久不久,方开”,一如当年。
2013年,方开初中毕业后转入宣城六中上高一,在那儿,他第一次遇见了林许。他还记得那天下午,老师让他坐到林许旁边的时候,这个姑娘仰着小脑袋,笑起来眉眼弯弯,“你好,我叫林许,以后请多多关照。”那时在方开看来,林许不过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同桌。接下来的日子千篇一律,倒也让林许和方开渐渐熟悉了起来。同大多数青春剧里的设定一样,方开脑子好,即使不认真学习,成绩也还过得去。林许物理很差,便央求着方开给她补课。一开始补课的时候,方开觉得这姑娘笨的可以,一个简单的重力问题他都讲十遍了,林许还是不懂,一来二去,便失了耐心。而林许呢,就像一只小蜗牛,成长的速度虽然慢了些,但所走的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看着课后姑娘咬着笔头一遍遍练公式的样子,方开的心忽然就动了一下。林许身上的那份坚持和努力,是很多像方开这样大的男孩子所不具备的,这份特质本身便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而当它出现在一个漂亮女孩子的身上,则足以让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沉迷。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敏感而多情的。2014年,文理分班的前一个晚上,昔日不近人情的班主任在讲台上几度哽咽,直言我们是他带过的最差劲的一群兔崽子,同时放话去了新班级以后不许给他丢脸。离别被过分渲染的后果就是教室里哭声一片,方开也觉得难受,因为林许说“我去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同桌?”,有那么一刻,方开甚至想,要是林许开口,他就选文科,不顾未来如何。但林许只是抽噎着预祝方开前程似锦。后来,方开和林许都结交了新朋友,也有了新的同桌。听说林许的新同桌是个学霸,会写诗歌,能弹吉他。操场上烈日炎炎,方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突然意识到,林许和他,终将渐行渐远。那段时间,方开就像着了魔似的往林许的教室跑,林许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买水,打饭,陪上自习,送她回家……方开做了一切他所能想到的可以为林许做的事。在林许的默认下,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2015年毕业典礼,方开在留言录上写道:“我今后想成为林小姐的方先生”,林许骂他痴心妄想,脸上的笑容羞涩而明亮。九月,方开远赴北京,林许留在云南,二人的关系也正式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