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熊
伊寒的卧室是间窗口朝南的小平房,隔着围墙就看得到远处砖窑里火光闪闪的烟囱。有时夜里的砖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阵阵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味道蔓延过来。伊寒只好紧紧地关好门,拉好窗帘。在窗帘上喷上水,一边喷一边诅咒,希望喷上去的水能够吸收些怪味,最好这一阵味道能快点过去。高三时代的电视节目对伊寒,已经毫无趣味,没啥好看。高考也没有多少紧迫感,只是每天看书做题,尽管这是伊寒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出路,他依然还是是雷打不动的11点上床睡觉。
但今天砖窑的味道实在太大,好像周围有人不停的放屁,而且还是吃过萝卜加着大蒜的那种!伊寒开始想,还要呆在这个鬼地方多久?在几只蚊子忽近忽远的嗡嗡里。伊寒终于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伊寒的经验是只要一动不动的睡在蚊帐的中央,你就不会成为蚊子的盘中美餐。只是如果不小心梦中一伸手的时候,可能第二天就会在手或者胳膊的某处找到几十个邪恶的、密密麻麻的针眼。
“嚓嚓嚓,嚓嚓嚓……”伊寒被一个很轻的声音吵醒了。看到窗帘后的黑影,伊寒毛骨悚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伊寒努力的想醒过来。希望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伊寒爸在隔壁发出很有节奏的鼾声,让伊寒增加了些安全感。于是,伊寒相信这不是在梦里。稍微再清醒一点,发现原来是李顺祥,月光把他的很好头型的投影在窗帘上。
“什么事大半夜的,跑来我窗户前闹鬼!”伊寒有些生气,拉起窗帘,打开半边窗户,看见半夜里皎洁的月色下,李顺祥蹲在窗台上。他的一半脸庞被月光照亮,让伊寒想起了《萍踪侠影》里,梁羽生对张丹枫的形容“面若冠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今天扎了普科长一起子(螺丝刀),营房里我呆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我去了苗圃。门竟然没关。进了里屋,狗日的普黑熊正甩着屁股不知道在X谁呢?我想起她们说的我姐——我一下火冒三丈,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起子,就扎在他的屁股上了。”
“没关系,他扎不死的,他屁股那么肥?”
“唉,我想起她们传的我姐的那些说法,怕是真的。我爸也吞吞吐吐什么也不和我说。营房有什么好的?我姐之前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讲过。我只是觉得这一两年,她慢慢的变得怪里怪气的。一下又是烫头发,一下又是不吃饭,要减肥什么的。我们一起说话越来越少。我说不上来什么,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没弄明白,她人就死了。”
“普黑熊认出你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想他知道是谁吧,我也不知道,扎得怎么样,我听见他杀猪一样的叫起来,有点害怕了。拔腿转身就跑了。”
“我想他也不敢张扬出去吧。大家就这么了了。不过,你们家在营房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反正我姐也死了,我也不想在营房里呆下去了。前面,我爸给我联系了一家昆明的酒店,在圆通山那边,我本来还要在家过完八月十五的,看来要提前点走了。现在家里也没有人在营房科,只有我爸偶尔会回去给他们修修宿舍的家具和门窗什么的。”
“昆明的什么酒店啊?”
“好像叫做圆通火锅城,我还没有去过昆明,也不知道在哪里?到时候问着人去吧。我想可能大概在圆通寺边上吧。”
“要是我去昆明读书就来看你吧。”
“你恐怕只会经过昆明,不会在昆明。云南的学校你都是拿来填了垫底的,你肯定要跑到外省去啦,和巫敏一样。”
“谁知道啊,我水平一直不是很稳定。英雄啊,你又让我敬仰了。武松是打虎英雄,你是打熊英雄啊。”
“唉,我是什么英雄啊?狗熊!我捅了他跑出来的时候,几乎都尿了一裤子。一直跑到石榴地里,好一阵,腿肚子都是软的。”
“只要是捅在屁股上,没关系,死不了。他没有追出来吗?”
“没有追。”
“怕是拔不出来了吧?”
“你说什么呀?”
“我说的是起子。”
“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
“好的。可是我觉得你真的太猛了。”
“我偷偷来给你道个别的。我爸不让我乱走,怕他找人报复,我夜里才偷跑出来的。不想惊动你们家周围的长舌妇,我就从鱼塘边翻墙进来了。”
“大侠。你害怕惊动他们,就不害怕惊动我吗?我以为半夜鬼敲门呢!不怕我也给你一刀?”
“那实在对不起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伊寒转身,从书架下取下那块紫色的水晶。
“这是我运气好捡到的,给你做个纪念吧!”李顺祥伸手接过。趁着月色那水晶闪闪发光。
“好了继续做你的大梦吧!到昆明有空还是来看看我吧。”
李顺祥轻松的跳下了窗台,又轻松的爬过了围墙,消失在伊寒的视线里。
不久,长舌妇们幸灾乐祸的传开了新的小道消息。普黑熊在苗圃里不小心坐上了蛮大的一颗钉子,右边屁股上封了两针。有个很善于模仿的女人,还一手摸着屁股,弯着腰,学了他的哎哟声!说是医生在用纱布塞到伤口里去转到时候,他发出的声音。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但是,后来又有人说,他去医院的时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凭什么她就听到人家哼哼了?都是因为,她家的在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前年送礼少了没有继续开下去。所以,编排人家普科长,普科长军人出生,这点小疼,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