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5日星期日 18点53分
私奔,几乎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了,因为时代的洪流裹走了许多拘谨,但裹不走尘封的记忆。
我小时候,住的村落间,也就二十多户人家,日里鸡鸣狗叫,夜里星辰漫天,完全是一派祥和氛围。陶渊明先生所写的世外桃源,几乎就是我们村落的样子,只不过日子艰苦一些而已。
住在村子西侧的阿姨一家生了多个女儿,至少有三个吧。阿姨的丈夫是最质朴的农民,两口子侍弄着村里分的几亩田地,日子过得很紧吧。
阿姨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嘻嘻哈哈的,似乎从来有没有忧愁的事情,是个热心肠。
似乎是一个冬日,村子里来了一个卖风车的外乡人,他卖那种很好看的风车,五彩的纸,扎得奇形怪状的,大人孩子看了都喜欢。
我们只顾着买了去看,去玩,顾不得卖风车的人住到了哪里。
不几日,卖风车的人走了,邻居家的阿姨也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阿姨跟着卖风车的人走了,到底去了哪里,于我们都是一个谜。
阿姨的丈夫将孩子托付给邻居,出去找了一番,哪里找得到?他不放心家里的几个丫头片子,急匆匆地返回来,照旧过下去。
我外出读书后,听说阿姨回来了。
那个家重新接纳了迷途知返的母亲,阿姨的笑声又响彻在小小的村落。
后来,他们一家搬到了黑龙江去谋生活,没有再见他们。不过听说阿姨患了重病,五十多些就离开了人世。
我读初中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一个很有闯劲的人,他雄心勃勃地,很想做出一番大的事业。
我们那几个孩子时常得到他和师母的照顾,只要老师家里改善生活,老师就让我们去打打牙祭。师母是一个很慈祥的人,脸上几乎总是挂着笑。
我读师范之后,老师改行去了政府,那时兴下海经商,老师也跟随潮流下了海。
若干年后,同学跟我说,老师走了,带着他昔日的女同学,远走他乡了,留下了师母和正在读书的孩子。
我的同学跟老师联系的紧密些,说老师先去了北京,后来又到了大连等地。
现在想来,就是四处漂泊吧。
师母自然恨得牙根疼,但无计可施,只能挺直了腰板,继续带孩子。
老师下海经商,从银行贷的款没有还上,只能从工资里扣除,师母一家的日子更加艰难。
跟着老师一起闯荡江湖的后师母患病后,老师带着她回到了家乡,不过是另选了住处。
老师的孩子结婚时,我们回去捧场,师母很开心。举办婚礼的时候,老师和师母一起答谢来宾,我们觉得别扭,内心中也替老师感到不安。
大约七八年前,同学和我说,老师在附近的某个厂子干活,应该去看看。
我们买了东西去看老师,在飞扬的粉尘中,老师穿着类似防毒面具的大衫走出来,满脸都是憔悴的神情。
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饭店请老师吃饭,很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老师还喝一点酒,挡住了许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想起来,也是自己的恩师之一,每每拿起电话,却不知从何处说起,索性也就放下了。
儿子的一个同学住在我们这趟街的下侧胡同里,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年龄和我们相仿,走来走去的,也很开心的样子。
后来,儿子同学的母亲租了附近的一间小屋开了家小商店,卖点日用品,晚上召集几个邻居打打麻将,玩玩扑克,也算是消遣。
争执自此有了,那家小商店成了是非之地,两口子开始争吵不断,但并没有阻止风波一浪高过一浪。
其时,一个外地的屠夫刚刚到此落脚没有多长时间,这屠夫的现任妻子也是半路跟着他走的,还带着一个半大男孩,长得怪精神的。
商店经营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关门大吉了,不过店主走了,同时离开的,还要到此落脚不久的屠夫。
屠夫的这任妻子带着个孩子在此又居住了不到一年时光,看看没有指望,搬家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若干年后,儿子同学的母亲回来了,办理了离婚手续,跟着她一同回来的还有昔日的屠夫。
他们没有再离开,在村子东侧买了一栋小房子,重操旧业,干起了杀猪的营生,日子也过得有板有眼。
儿子的同学后来出去当了兵,儿子同学的父亲偶尔从家门口开车过去,也还照旧过自己的日子。
当一切渐渐趋向宁静的时候,太阳月亮如同往昔,毫无嗔怪地交替着,看管着四季的轮回,不曾有过顶点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