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明是寒露,但是寒风萧瑟,感觉一下入了冬,就连供暖也比往年提前了一周。
内蒙的秋天很短,几场秋雨之后,气温就在零下二三度了,人们往往刚把秋裤找出来,又开始忙着找棉裤了。
都说北方人入冬有三件套:烤红薯、糖炒栗子和冰糖葫芦。天冷除了加衣,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窝在沙发里吃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和刚出锅的糖炒栗子了。
小学一年级以前,家里还没搬进楼房,也没有暖气,只有煤炉。冬天暖不暖和,全靠家里人勤快不勤快。父亲在外工作,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她总是把家里烧得热热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院子边有一个煤房,专门放煤炭用。煤炭买的时候很大,用的时候需要自己砸成小块来烧,还要劈柴点火。
有档综艺《向往的生活》里面有很多生火做饭的画面,网友都评论很向往那样的生活,我却一点也不,我们用了很多年努力才换到了一进屋子不用生火做饭的日子,干嘛要倒退回去呢。晚上我睡得香甜的时候是母亲一直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添煤勾火倒炉灰,我才可以继续好梦。现在我半夜起来给我的孩子盖被子都做不到,更别提其他了。没有暖气的日子,从被窝出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姥姥家比我们搬楼房要晚,每到冬天回姥姥的时候她会从炉子下面拿出两块烤好的红薯让我吃。炉子里烤出来的红薯才是有灵魂的,外壳焦脆,内里金黄,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吃完手还是黑乎乎的。
冰糖葫芦原来也是冬天才有售卖的。我特别喜欢吃第一口,因为糖多,咬一口卡蹦脆,冰冰凉凉,酸酸甜甜,还不粘牙。如果粘牙多半用的不是冰糖,而是白糖。最早见过的冰糖葫芦只有山楂和橘子的,现在的花样特别多,糯米、豆沙、草莓、樱桃,甚至还有棉花糖,随时随地都有的卖,也不知道山楂到底是如何保存那么长时间的。
我对美食向来是没有什么提抗力的,尤其是一到卖糖炒栗子的时候,老板架一口大铁锅,里面放上石英砂和板栗,加点麦芽糖,不停地翻炒,没一会儿栗子的香气便散发出来,百里飘香。这时老板只要吆喝一句,“刚出锅的热乎的板栗哟。”我一定冲在最前面,买它个半斤一斤的。炒熟的板栗是深棕色的,油亮饱满,拿指甲顺着板栗略扁一点那面的中间划一条缝,然后拇指和食指摁一下栗子的头部和底部,就能听到“叭”的一声,顺着开裂的方向,把皮剥了,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板栗。咬一口,热乎乎的,有点沙,甜丝丝的,但是一点不觉得腻。唇齿间都是栗子清新的香甜,有一股暖流顺着味蕾涌入身体的其他地方,全身都被温暖和甜包围,那是很幸福的味道。
栗子虽好,可不能贪吃。吃多了很难消化,容易引起腹胀腹痛,甚至会上火,便秘。我曾经不信母亲说的那句“栗子吃多了肚沉”的话,自己下午吃了一斤半的糖炒栗子,结果错过了美味的晚饭不说,还腹痛难忍,最终以四个健胃消食片才缓和。有时候,说得再多不如自己亲自体会一次来得印象深刻。经历过那次之后,我再看见美味的刚出锅的栗子,也会自觉地吃几个就停住,无论多好的美味佳肴,自己也要能消化才是啊。人,不能太贪心,适度就好。
除了三件套,入冬还有另外一个仪式感就是囤秋菜。进入十月,市场便开始热闹起来了。一卡车一卡车的大葱,比山高的白菜,用尿毒袋子装的土豆、萝卜,红薯,还有满地的南瓜、大头菜、芋头······买菜的人们拿自行车驮着,车筐,车座塞得满满当当。
我们赶上了好时候,有大棚改良技术,一年四季都可以买到新鲜的绿色蔬菜。过去的北方,农作物一年一熟,一到冬天就没啥菜了,必须在秋天的时候囤一部分过冬。像土豆这些农作物可以直接放地窖里,白菜、黄瓜这些可以腌酸菜和酱黄瓜,地灵、芋头做成咸菜。
按理来说,我们现在完全没必要再囤秋菜了,因为生活便利,想吃啥都能买到,而且没有地窖可以保存。但是我姥姥这辈人还是习惯囤一些,天冷不想出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做饭吃了。囤秋菜无关价格,是一种传统,一种情怀。
一场秋雨一场寒,希望霜降来临前,气温能稍微有所回升吧,让我再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不寻常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