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蟹相争,渔翁得利

1

九一年春天,春寒料峭,冷嗖嗖的风 肆无忌惮的扫荡,如一只猛兽践踏着空旷的田野、房屋、树木、小草。

我如一只孤魂野鬼,独自行走在凄迷的旷野上。寒风一阵阵刮到我身上,身穿棉袄衣服的我冷得瑟瑟发抖。

而比身子还冰凉的是心,我经营几年的加油站被一场无情大火烧毁了。事业受挫,颓废、抑郁、痛苦是我那时悲催的心境。

我活得如行尸走肉,百无聊赖。

几个月之后,有一位好心朋友建议我最好到广州码头做生意。

我想东山再起,我还年轻,才三十岁,人生的路还长,不能一蹶不振。

经过深思熟虑,我物色了两位合作伙伴,我的堂兄弟。说干就干,就在那年万物旺盛,烈日似火的夏天,我在广州码头的船运公司在一串热闹的爆竹声中正式开张。

2

堂兄弟没投什么本钱,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从娘胎出来就和泥土打交道。只有我在商海滚爬几年,积累了一些经验和财富。当时我投了两万多。我们主要租船回广西老家一个靠江边的石灰厂贩卖石灰粉。

经营了四个月,不但没赚到钱还亏本。那年代交通不方便,通信不发达。请船麻烦,开船回到老家石灰厂根据所买数量叫石灰厂将石灰打成粉,然后打包装。来回一趟买卖需要二十天,既费时又费力。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想好好经营下去,那一段时间我绞尽脑汁想方法扭亏盈利。

深秋的一个晚上,江面上吹起了微风,水波一漾一漾的。路灯投在江水中闪着璀璨的光。广州珠江夜景很美,我心事重重,无心欣赏。我吃了晚饭把堂兄弟叫在一起,喝上茶抽上烟,吞云吐雾中,我把心中的忧虑和计划和盘托出。

二弟坐在我左边木椅上,肥厚背脊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头往后微仰,双手交叉叠放胸前。眼睛不看我,在看电视新闻。

三弟坐在我右手边小圆凳上,右大腿搭放左大腿上。烟头一闪一闪的。三弟的眼睛专注望着我,在听我说话。他年轻,没生意经验,乐于听我的。

我的计划是自己买船,分工负责。我在码头公司镇守等石灰粉运回来,卖出去收钱。我安排二弟负责镇守石灰厂,提前打碎石灰粉打好包装备好货,等船开到马上就可以装货。三弟负责开船。这样来回一趟行程最多十天,既省时又赚钱,何乐而不为?我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智慧头脑暗自高兴。

3

很多船家因为自己买的船所以捱得下去,石灰厂自己经营也赚到钱。我们刚开始做,我不指望一下子发达,我是指望未来。

我的用苦良心是鱼傍水水傍鱼。只要兄弟共同合作,精诚团结,吃苦耐劳,未来的前途是灿烂的。

我又掏了三万多元钱负责买船,从船家手中买来一艘二首船。装了两船石灰粉都十分顺利,赚了些钱。到装第三船石灰的时候,两个堂兄弟不干了,他们动了小心思,自己买船单干,都想独自发大财。

人性的贪婪,对金钱的欲念膨胀,在这里暴露无遗。

人的自私,冷漠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兄弟商场互相残杀。

看到我们三兄弟同时开船来买石灰粉,那个头大耳大凸起一张西瓜肚皮的石灰厂男老板冲着我们说,每袋涨价十元。

我的心一沉,怒火潜上眉毛。每天加价,除了运输所耗的油费,人工,还有在广州码头设立的公司房租水电,是没钱赚还亏本。

二弟眉毛皱成个“川”字,眼睛火光喷发,又无可耐何。

三弟恨得牙齿咯咯响,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在石灰厂老板得意微笑的胖脸上。

我们三兄弟各怀私心,明知道只亏不赚也不愿放弃,都想挤走对方,独自经营下去会有希望翻身。

更气人的是,石灰厂每天抬高价钱出售,买石灰的客户面对多三艘石灰粉,也拼命压低价钱。我们兄弟三人为了抢客户心里窝火,互相吵架、顶嘴,仇恨。

争斗了两个月,我们三兄弟钱财亏光,不得不转让船只。在这场兄弟互相倾扎的争斗中,石灰厂多赚钱,买石灰的少花钱。

我又一次事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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