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郑州,约上大学同学喝咖啡。
期间手机铃声响,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儿,脸上瞬间露出疲惫的神情,一只手放在眼帘前,刚好挡住了我们之间的视线。
看得出,这条消息一定让他不怎么舒心。
“上午刚收到银行发来的还房贷的信息,现在这不,这边又来催车贷了。过两天还要还上月的信用卡,给孩子过户新幼儿园的手续,哎呦,真是感觉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他拍着脑袋,自顾自抱怨着。
可在大家心里,他可是我们所有人崇拜和羡慕的榜样。
刚刚而立之年的他已经是郑东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靠自己的打拼在新区买了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独自付了三十几万首付。剩下的钱办了婚礼,娶了一个巨好看的媳妇儿。研究生毕业五年同学聚会,他开着一辆三十多万的奥迪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让我们这些还飘着的孤家寡人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饭桌上,大家感慨:“这才叫三十而立,人生赢家!”
没过多久,这家伙就又喜当爹了。
生了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儿,整天在朋友圈晒娃拉仇恨,毫不顾忌我们这些大龄青年内心的感受。看到他的状态,我才相信原来“撸起袖子好好干”的生活真的是存在的。
你看人家这膀子甩的。就是一个字,漂亮。
忽然冷不丁看到他疲惫不堪和无可奈何的一面,我有些不适应。
喝完咖啡,他因为颈椎问题要到三环边上的一家中医药店做针灸,然后顺道载我一程。大家平时都很忙,如果不是这次喝咖啡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原来一个在我们看起来堪称完美和用来定义成功的男人身上,还承受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衷与辛苦,还有病痛。
人生就像一场比赛,率先撞线冲过终点的人,一定是最拼命往前奔跑的那一个,荣耀和光鲜的背后,往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承受更高负荷的压力。
欢呼的背后,没有一个背影不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
是以滋养出的美丽和光芒才异于寻常。
大学期间,学校文学院曾组织了一个写作班。
这个班上聚集了来自不同院系的写作尖子。刚开始大家都沉浸在被选中的欣喜中,个个斗志高昂,定好每个月写三篇文章的计划,到后来参加活动的人慢慢少了一小半,坚持下来的人里,真正坚持每个月写一万字的人数也寥寥无几。
其中有一个化学系的男生,令我印象深刻。
在这群文艺青年之间,这个男生的天赋并不突出,指导老师也从来没有把他的文章当成范文进行点评和分析。但和绝大多数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异常地勤奋努力、虚心沉着。
有次指导老师让我们就某个题目写一篇3000字的观点文章,大多数人吭哧瘪肚勉强凑够了字数,然后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讨论某某畅销书作家的书又卖了多少本,某某公众号的作者又写了一篇刷屏的爆文,自己也要成为下一个某某大火一把,云云尔尔。这样的话题讨论往往是最有吸引力的。
只有他,安安心心写完。交给老师的时候,他忽然说:“老师,我晚点再交给您吧。这篇文章我写得不好,晚上我想回去修改一下。”同时,丝毫不顾及别人在背后指点和嘲笑他的那声:“傻帽,你那文章谁会看。”
第二天,他真的写了两篇不同观点的文章交给了老师。
虽然依旧没有被当做范文来点评。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有次我们就某个热点事件进行千字阐述,写完后大家匆匆交稿。只有他在交完稿子以后,坐下来“另起炉灶”又开始了一篇新文的写作。
最后一期的创作课上,大跌所有人眼镜——老师把这个男生的文章当做范文供大家讨论。看到他的文章,几乎所有人都在惊诧他的进步之大和进步之快,和之前第一次读他文章的那种稚嫩和青涩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个人微信公众号悄然流行起来,大家纷纷注册了自己的账户准备混迹新媒体的时候,他另辟蹊径签约了国内最大的一家中文小说网站,他那本讲述汉朝炼丹术士的穿越小说,已经在网络上有了将近千万的点击量。第一本新书也正在筹划出版。
毕业两年后,有次他来北京做新书的签售活动,邀我参加。在现场,他被一群读者包围,备受追捧。而背后的LED电子屏上赫然写着:天才青年作家励志新作签售会。
“讽刺吧?我什么时候也成了天才作家,想当初我在一群天才中间连拿起自己的稿子读的勇气都没有。”
他送了一本签名版的新书给我,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你遇到的每个人,都经历着你所不知道的战斗。”
是的,你遇到的每个人都经历着你所不知道的战斗。
没有一片向阳的山坡不是经历了沧海桑田才引来了春天的眷顾;没有一捧鲜花的绿叶之下不是在汲取汗水和泪水的养分后才惊艳众人;也没有一次完美的亮相的背后不是铺垫满了粗粝、幼稚、仓促,和隐忍……
在此之前的这一切也许都是一道必经的门槛——为了最后那一刹那大声地朝着面前的世界宣布自己胜利的消息。
在我接触的作者中,小虫无疑是最努力的一个。
起初她经营自己的微信公众号的时候,通过人情拉来了80多个人,接下来的三年里,她的公众号从80人涨到了20万,她的文章从最初的无人问津到现在每一出手就被各大号争相转载的风光无限。
鬼知道,这三年来,这个瘦小的女生经历了什么。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睡梦中,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一端传来一阵哭声。
“怎么办,我实在写不出来了,我今天来例假了,肚子也好疼。马上就12点了,怎么办啊!我的读者已经习惯我深夜更文了,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小虫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么焦虑了。
经营公众号一年来,她几乎没有断更过,无论多忙,多累,她都时刻提醒自己要准时更文。听她的一个朋友说,有次她们去郊游,半路上小虫忽然想到一个好的题目,为了留住灵感,她甩掉队伍掉头回去写文章了。
她坚信,她的诚恳和勤奋会换来粉丝对她的信任,打动她的读者。
电话那边小虫不停地哭。我匆忙打开电脑,把一篇之前写好的稿子发给她用来救急。她真的是慌了,连谢字都没说,就挂了电话。我知道她一定争分夺秒去排版了。果然,凌晨12点之前,她的公众号更新了原创文章。
那个周末,小虫来到我工作的写字楼,亲手给我做了一份便当。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为那天实在太匆忙连声谢谢都没有说特地补上一句对不起。
她激动地跟我说她最新发的一篇文被人民日报和读者三百多个大号转载了。说一定要更加努力写文章,这样才能更早一天实现自己的梦想,出版自己的小说,成为真正的被认可的严肃文学作家。
她中途又匆忙离开了。
因为太多的后台编辑在跟她要授权,她不得不回去在电脑上一一开授权。
当天晚上,她在自己的读书交流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啦啦啦,昨天的文被500家号转载了,数据再次刷新本女汉子的记录,fighting!
底下一个铁粉发了消息说:“小虫,你就是那个幸运儿,上天太眷顾你了,给了你才华和一切。”
也许只有小虫自己知道那天晚上和无数个写不出文的日子里她有多绝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才思枯竭的时候却要逼迫自己去写文的煎熬和崩溃。她没有跟任何人诉说她经历的“苦难”和孤独,还好这些默默把她淬炼强大的幕后“破坏者”们也成了她的新书里的“卓绝者”们而终得以正名了。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像我的那个大学同学,像那个化学系的男生,像小虫这样的女孩儿一样的人在不为人知的一角默默奋斗着,坚持着。
所以,也务必请你们坚信自己的梦想——无论现状多么的不堪和艰难,咬紧牙关坚持。
无路可走的时候,哪里都是阳关大道。
并且,你足够有理由相信:
软肋经过千万次打磨,最终会成为无坚不摧的盔甲。而这层盔甲,也终将会为你指明鲜花与凯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