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炖了一盆三片,土豆片、白菜片、胡萝卜片。 没有一块肉,油也很少。
连汤浇到白米饭上,童年的味道。
一口气吃了半盆,然后特别困。
表弟说,你是吃多了!
老妈的厨艺不错,就是菜品比较单一。在年少的记忆中,不到过年,家里是不外出买菜的,吃的都是自家院子里种的菜。夏天的菜多,最好吃的是土豆炖豆角,妈妈把豆角炖在锅的中间,锅边上贴上切成半个的土豆,土豆出锅的时候,贴在锅的一面有嘎吱,味道是极好的。有时候在豆角锅里再炖上整根的玉米,那味道更是好极了!
比炖豆角更好吃的,是烧小麦。麦子半成熟没成熟的时候,绿色的麦穗,摘回来放到灶坑里面烧,把烧糊的麦穗拿出来,放在手里一撮,再吹一下,胖胖的麦粒真的好香。
除了烧麦子,我还经常烧粉条吃。有一年家里粉条换的少,只有半胶丝袋,我和弟弟把粉条都在灶坑里燎着吃了。妈妈做完饭,我一脸黑坐那烧粉条,弟弟坐旁边等着,烧完一根,他拿着就跑。妈妈从不阻拦,她说怎么吃也是吃,吃完就不惦记了。
与烧粉条差不多的,就是扣土豆。为什么叫扣土豆呢?是在铁炉盖子上扣个盆,盆里是土豆,炉子里面是玉米秸秆烧的火。往炉子里面填柴火的时候,把 土豆翻个,这样烤出来的土豆也很好吃,再配上辣椒酱,那是绝配!这样的土豆没有用灶坑烧的好吃,烧的土豆嘎吱比较均匀,扣的土豆有的地方糊,有的地方硬。
妈妈做菜,几乎离不开土豆。家里最缺菜的春天,她用干土豆片炖普通土豆,我管这个菜叫干土豆片炖湿土豆片,这个菜味道不太好,但是小时候我也没说过,认为这也是一个菜系,春天就该吃这个。干土豆片炖肉是最好吃的,妈妈把五花肉切成长方体,把肉炖的有点干,咬着瘦肉,肥肉榨出油,也会撑得睡着的!
每次用肥肉靠油,妈妈都会放点瘦肉进去,炸出来的油渣拉,里面裹着瘦肉。挖出一块,放在一个搪瓷缸子,坐在火炉子上,烤着火,闻着肉香,整个冬天都是油的香气。
在23岁之前,我春节都不吃饺子。只要家里热,我就感冒,看到饺子,就想吐。妈妈就给我单热大米饭,大米饭就带鱼要比饺子好吃,这也可能是我不吃饺子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的饺子都是冻萝卜馅,胡萝卜、白萝卜,口感不好,我也拒绝吃。很多年之后,我问父母,为什么一直是萝卜馅,爸爸说奶奶就那么包饺子,有一年冬天挨饿,爷爷在外地带回来一筐萝卜,包了饺子,从此他认为只有冻萝卜能包饺子。
嫁人之后,我也开始吃饺子,坚决不吃萝卜馅的,那么多菜,为什么非要吃萝卜呢?其实我是吃萝卜的,比如萝卜炖排骨,萝卜条汤,能喝一大碗,泡着白米饭吃,十分开心。
妈妈做得最复杂的食品是酥饼子,用油和面,再放上糖,油面外面是白面,放在锅里小火熥着。每当妈妈烙酥饼,我都小心翼翼的烧火,一根一根的添火,生怕糊了不好吃,也怕灭了饼会变硬。
妈妈爱吃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吃什么都是尝一下,不挑选味道,对食物一副无所求的样子。她都是随着大家的喜好做饭,尤其是爸爸。就像包饺子,爸爸说萝卜馅,她也就不尝试白菜馅。好像包过一次黄瓜馅,我馋的连剩下的馅都吃了。
至今,我也像她一样,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最大的哲学问题是,今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