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一篇故事|她的睫毛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的对我笑


尤勇总爱低头走路,他只是专注的望着地面,然后将思绪深埋进自己的世界里。他最害怕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那样他就不得不抬起头,十分不情愿的感受来自全世界恶意的俯视,有比他高的男人,还有比他高的女人。

矮!尤勇深深自卑感的根源。他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作为一个男人,他自认是半个残废了。加上家里贫困,又矮又穷自然就会矬,最悲催的三样他全占了。尤勇最喜欢的作家是郭敬明,因为他们有身高相近,小四的成功至少给了他一点希望和安慰。

在没有旁人时,他才会45度角仰望天空。畅想未来,只有深深的迷茫,尤勇更喜欢怀念过去。高中时的生活,尤勇还算满意,每天只有考试上课,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所有人都埋在学业里,没有谁会在意他的身高。

尤勇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他身高上的缺陷就被无情的注意到了。第一次自我介绍时,讲台遮住了他胸部以下大半截身子,只够露出一个小脑袋,这样的形象十分滑稽。讲台下面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依稀能听的清的话语,这让尤勇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大家好,我叫尤勇,我喜欢看书,因为古人云书中自……自有……书中自有颜如玉,谢谢大家。”尤勇想用极快的语速读完自己准备好的发言,他只想尽快结束掉这尴尬的一切,没想到中间还忘了词,匆匆忙忙只念对了一句。

下一位上台的是一个女同学,她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颜如玉……”

刚一开口,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尤勇意识到这尴尬的一切和自己有关,他赶紧羞涩的低下头,躲藏进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好去逃避周遭喧闹的一切。


尽管有些小插曲,但颜如玉的自我介绍非常不错,台风极正的她透露出一股骄傲的自信,赢得台下阵阵掌声。尤勇忍不住瞄了一眼台上这个叫颜如玉的女同学,高挑的身材,外表粉嫩而清秀,是他幻想中的女神模样。

“你多高呀?”台下的男同学好奇的问颜如玉。

“我……我呀,大概一米七六吧!”说起自己的身高,刚刚还一副自信满满的颜如玉反倒露出了几分羞涩,脸颊泛起了红晕。

台下的同学一阵惊呼,此时的颜如玉是全班同学目光的唯一焦点,除了尤勇。他依旧低着头,尽管依旧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份莫名的自卑,一个一米七六的女生正在被大家赞叹,而他的身高却永远只是个笑话。

回到宿舍,颜如玉立马成为了男生们讨论的对象,尤勇并没有参与,他像往常一样端着书,一个人,再次沉浸回了自己的世界里。

“喂,尤勇,又在看书呢,这是想追颜如玉啊!”上铺的同学和他搭话,显然有些嘲笑的味道。

宿舍里一阵放肆的笑声,尤勇不情愿的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他有些生气的回应道:“都什么鬼,你们想追颜如玉就去追,干嘛带上我。”

“呦呦呦,不是这书中自有颜如玉嘛,你一回来就看书,不就是想追颜如玉嘛!”上铺的同学说完,宿舍里又是一阵疯笑。

尤勇不再和他们搭话,气愤的他选择将自己埋进书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嘲笑,也知道这些人也许并没有恶意,但他最害怕的就是旁人有意无意去戳自己心里的痛处。选择逃避是他的习惯,将自己锁进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就能避免心中受到的伤害。

逃避?他发现自己会梦到了颜如玉,在梦里尤勇是一副高大帅气的外表,颜如玉对他一见倾心,她点起了脚尖,他亲吻到了她的双唇。梦中醒来,却是怅然若失,他知道自己是最没资格追颜如玉的那一个,仅凭身高这一项就被淘汰了。

美丽又自信的女孩,从来不会缺乏关注,颜如玉成为校园里最靓丽的风景线,文艺才能出众的她活跃在校园的舞台,一连串的荣誉加身,多才多艺又美丽可人的颜如玉成为校园里的大明星,万千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尤勇其实也在关注着颜如玉,不爱热闹的尤勇,一定会出现在有颜如玉的舞台下面,他在人群中努力的点起脚尖,仰望她的女神,为她喝彩。

尤勇在书里看到,这种对颜如玉的感觉被称为爱慕,虽只可远观,却有另一番美好,他选择将自己的这份爱慕悄悄的融入到自己的文字里。除了看书,他也爱写写文字,那是他唯一擅长的自我表达的方式了。

美好的感觉,自然会有美好的文字,征文得了一等奖,尤勇意外成为了校园里的名人。

一个普通的周末,尤勇在图书管安静的看书,他喜欢这样打发无聊的周末。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熟悉的声音,感觉心都被融化了,他没有料到颜如玉的到来。

尤勇将头抬得很高,才看清楚颜如玉的脸,这是女神第一次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他赶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在心头荡漾开来。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心里是一阵兵荒马乱,但努力的保持平静,假装镇定的说道:“坐……当然可以。”

颜如玉大方的坐到了他旁边,第一次和女神靠这么近,却让尤勇感到并不舒坦,毕竟有身高上的差距放在那里,即便坐着也能十分明显的看出来。尤勇清晰的感受到周边投来的目光,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尽是贬低与嘲笑。


颜如玉似乎察觉到了尤勇的尴尬,想主动找些话题,缓解这种氛围。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写的文章,你的文字好美,能写出这样美的文章,你真厉害。”

对于颜如玉的夸赞,尤勇深感意外,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来回应。片刻后,他翻到笔记本的一页空白处,随手写下几行字——美丽的文字,送给美丽的人。

如果这些话用说,尤勇一定说不出口,但写下来却是无比从容。颜如玉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害羞的转过了脸,尴尬没有打破,似乎还延了更久,却也酝酿出了别的味道。两个人就这么端坐着,各自看各自的书,没有说一句话。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已是夜里,路灯照耀下的小路,营造出一种甜蜜温馨的氛围。尤勇决定送颜如玉回宿舍,这是基本礼节。夜色下,两个人并肩走着,好在也没什么路人,尤勇感觉到自在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送女生回宿舍,还是自己早就心仪已久的女神。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颜如玉微笑着和尤勇道别,他们站的很近,和真正的情人就差一个吻了。路灯下,尤勇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颜如玉的脸,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翘起,亦如她那微微泛着笑容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送走颜如玉,尤勇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是秋天,但他的心里世界却开满了鲜花。她记得最后告别时颜如玉的眼神,那是在对自己示好吗,自己不会表错情会错意吧?尤勇一路上想了很多,此刻的他渴望找到问题的答案。

尤勇抬起头走在路上,虽然依然要面对路人的俯视,但他已经并不在意。眼前是颜如玉弯弯翘起的睫毛,他发现自己已经戒不掉了。被动的缘分不可靠,尤勇想尝试由自己去主动追求,或许书中真的有颜如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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