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一个音乐酒吧做兼职歌手,但实际上,我的真实身份是D大理论物理专业的研究生。
我在这里唱歌,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我喜欢音乐,我享受站在舞台上弹着吉他、用音乐表达自我的感觉。
这个音乐酒吧在声色犬马的当代社会,算是比较小众的,以音乐和红酒为主打,尽可能地排除了那些阴暗、色情的意味,来的客人也相对高雅,氛围比较单纯。
我选择这里,也正是因为我希望得到恰如其分的欣赏,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欢呼和吹捧。我跟酒吧的店长也很熟悉,他认同我的音乐品味,也很支持我以自己的思路决定曲目的编排。
我每周二和周四晚上七点开始表演,通常在10点以前结束。因为不太受到环境和选曲的约束,于我而言就自在多了。我把这当成是学习之余的解压和放松,这是我所追求的一种状态。
我有很多的歌迷,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在D大也有一些粉丝会专程来酒吧支持我。我参加过由几所大学联合举办的歌唱比赛,在整个大学城都有一定知名度,追捧我的迷妹不少。
虽然也认识过一些女孩,她们常常向我投来崇拜的目光,也有人热情地向我示爱,却一直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至少已有三年,我的感情处于空窗期。
可能是艺术的熏染使我在精神上过于理想化,我对爱情有一种无法撼动的执念。我追求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我相信一见钟情的力量,对于身边的女性,我总是百般挑剔,更不愿意凑合和将就。
直到我遇见了她,那个叫曾楚寒的姑娘。我是在爱上了她以后,过了很久,才有幸知道了她美丽的名字。
她是那么神秘,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而我拜倒在她的倩影里,尽管自尊心饱受摧残,却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的脚下,任其用最残忍的方式鞭笞着我的心,却始终不愿割舍放弃。
可是我们终究无缘无分,我能做的只是望而却步、全身而退,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我至今为止在爱情之路上,最心痛的一个抉择。
02
我是在酒吧唱歌时发现她的,我并不确定她是否也是学生,但看起来很像,因为很青涩,笑容又带着娇羞。大概是某个学校的本科生,一脸纯洁无瑕的样子,散发着青春少女的气息。
她的皮肤干净、洁白,偶尔被光束扫过,她的脸就格外突出,因为比周围人白了好几个层次,但又不是苍白,而是那种健康、生动的白里透红。脸颊还有点儿尚未成熟的婴儿肥,微微上翘的嘴唇上涂了恰到好处的亮粉色,薄施粉黛,而又自然秀丽。
这一切都让我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
她总是跟另一个同龄女孩结伴,可能是她的闺蜜。两个人都打扮得很素雅,她的女同伴相对更朴实一些。从她们稚气未脱的脸上,我相信判断得没错。
她们并非每场都来,而且通常在9点左右离场,从来不等到我整场唱完。这让我有些遗憾,或许她并非对我痴迷,只是业余的消遣。
可每次我的目光投向她,都感到一种绝对的真诚和专注,就好像沉浸在无限忘我、满足的境界,那似乎代表着她的确欣赏和认同我的实力,特别是对我钟爱的乡村音乐有着相同的狂热和爱好。
她的眼神在喧闹的人群里显得异常的安静,我笃定地相信,她在音乐上的理解不是百分之百,也达到百分之九十。她一定是懂音乐、热爱音乐的女子,和那些随大流的追星族不一样。换句话说,我相信她在音乐上的趣味和品味与我心灵相通。
每当我受到这种鼓励,就更加激情澎湃,表演也更加卖力,好像这样就能牢牢地抓住她的心,尽管我和她连一句话也没有讲过。
我总是期待,她能像别人一样上台给我送花,甚至激动地向我索要拥抱,在我闭幕后请求合影,或在互动环节与我合唱。
可是一次都没有过,她甚至在中场休息的间隙,也不会找机会和我攀谈,就连靠得近一些的围观都是我的奢望。
我一直等着她主动来跟我搭讪,这样我便会像手握权杖的君主一样,将时间慷慨地赏赐给她。可是她几乎总是准点离开,我有时会默默地关注着她所在的方向,她越是表现冷淡,我心里越是强烈地升起渴望。
某些时候,她没有来,我就不自觉地感到坐立难安、心不在焉。刚开始我并没意识到是为什么,也曾努力地克制突如其来的烦躁,后来才发现完全没用,除了她,什么都不管用。
我似乎在不经意间疯狂地爱上了她,这大概就是我一直追求的一见钟情的神圣感,一个陌生到零交流、零信息、零互动的女子,却成为了我心中无可替代的女神。
03
当我感觉到喷薄欲出的爱意之后,我想象着,是否应该立刻当众向她表白。或许她会受宠若惊,因为我是她一直钟爱的偶像;或许她一时难以答复我,需要再消化一段时间,但她会认真考虑,并最终被我的真诚所打动。
但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愿显得自己太过轻浮和草率,毕竟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如果她已经名花有主,那就难堪了。虽然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男生,但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光是外表就有足够的吸引力了。
我想,或许我可以先和她成为朋友,再慢慢地发展成情侣。只要能和她产生联系,以后就可以制造各种机会与她培养感情。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以为水到渠成的事,在一开始就碰了壁。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狠狠地浇了一盆凉水。
那天,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在她离开酒吧之前走上去搭讪。
“美女,能请你喝一杯吗?是饮料,不是酒。”我端了一杯酒吧特别调制的无酒精饮料给她,语气轻松地说。
我以为她会顺利地接过去,或者至少客气地拒绝我。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表情有些慌张,好像不知所措。她看向身边的同伴,微微皱着眉,似乎是寻求帮助,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我以为她只是有些社交障碍,如果她性格内向一点,我也并不介意。
“别误会,妹妹,我是D大的研究生,有可能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或者相隔不远?你们经常来给我捧场,我非常感谢,所以想认识你们,和你们交个朋友。”
她身边的同伴虽然表情不太自然,但看得出对我还是挺有好感的,马上愉快地接过话说:“好啊,好啊,大名鼎鼎的慕白和我们交朋友,我们也在大学城,我们是C大的……”
可是,没等她说完,曾楚寒便一边冷冷地看着我,一边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往外走,好像把我当成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一样,临走前还丢下一句:“不用了。”
我突然就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落到一文不值,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毫无头绪。
那一天,我连她的名字也没来得及问,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人气愤,却又让我倍感失落。可是令我大为震惊、三观混乱的事还在后面,她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认知的底线。
04
那次的受挫让我记忆犹新,我怀疑她的那种反应,是对我表示反感。我认真地反思了一遍整个过程,我的举止并没有不合情理之处,而且我认为自己非常尊重她。
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会迎来这样的回报,她甚至连假装客套一下的行为都没有,满脸都是冷漠。
我可以接受她只是喜欢我的音乐,对我本人毫无兴趣,但至少表现得温柔一点儿,我便可以循序渐进地和她交往。但现在这种状态,似乎是坚决地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那天以后,我以为她可能不会再来了,没想到接下来的周二、周四,她依然准时出现,还是和那个女同伴一起,听到喜欢的音乐,便全神贯注、如痴如醉。
我还是习惯于不时地观察着她所在的方向,尽管遭遇了冷落,我依旧是念念不忘。
过了一段时间,我连续三场表演都没再看见她,那个女同伴也没来,便不由得焦虑起来,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又不知道该问谁。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她的女同伴来了,却是独自一个人。看上去倒是满面春风,似乎心情不错,欢呼和叫好也跟以前一样热烈,想必曾楚寒应该没事,我欣慰了不少。
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休息时走过去跟那个女生打了招呼。
“嗨,你好久没来了吧?”
女生似乎对我突然的问候有些意外,但明显比上次放松了许多,脸上也挂着一种惊喜的表情。
“是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一直在关注我们?”
“哈哈,也没有,自从上次搭讪失败后,有时会留意一下。跟你一起那个女孩呢?她怎么没来?”
女生脸僵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但随后便迅速转换过来,笑了笑说:“她最近有些事,挺忙的。我约了她好几次,她都说抽不开身,我等不下去,就一个人来了。不过她答应一有空就通知我。”
她不愿意说明白,我也不好再追问,便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都是C大的学生?大几了?”
“不,我们也是研究生,研二了。”
女生说她们是研究生,但看起来,她似乎比曾楚寒要成熟一些,年长一些。曾楚寒要是研究生,却显得太稚嫩了。
女生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特意向我解释。
“曾楚寒年龄确实小些,看着也小,她过几个月才满21岁,读书读得早,学习好,中间还跳了两级。”
正是那次,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后来几度击打着我的心,却让我一提起就心生绝望的名字。
“原来她叫……”我默默地自言自语。
“曾楚寒,楚楚动人的楚,天寒地冻的寒。”女生发音标准地重复了她的名字。
05
她好几次都没来了,我害怕她已经厌倦了,有一种被抛弃的挫败感,虽然这自作多情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感到不齿,但有什么办法?在爱情里每个人不都是卑微的吗?
既然她在C大,我不如亲自去她们学校走一走,兴许能碰上。即使几率很小,至少也有一丝希望。如果有了一次偶遇,再多聊一聊,说不定她会对我产生好感。
C大是一所文科学校,也在大学城,离D大不算远。我选择在傍晚人比较多的时候去,因为遇到她的可能性更大。我并没抱太大的希望,急功近利通常没有好结果,与其心事重重,不如当是在校园里散散心。
果然,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校园里女生比例远超男生,因为基数大,美女也多,看着也确实很养眼,但都寡然无味,似乎都没有她身上那种特别的气质。
终于有一次天随人愿,我竟然真的从人群里找到了她。她依然是出类拔萃的一个,简直没有人能够媲美。
那时我刚好逛完一圈,走到校门口,本来打算离开了。我远远看着她,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她那天穿得简单大方,完全是一副学生打扮。上身是浅蓝格纹衬衣,领口有蝴蝶结的装饰,搭配深灰色牛仔半身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不知道她等的是谁,我突然联想到,有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心里一下子揪紧了,一边审慎地观察着,一边静静地祈祷:那个人千万别是男生。
在没有结论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偷偷地在隐蔽的地方等待。
不久,有一个男人走向了她。那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偏胖,面带油光。虽然看上去养尊处优的样子,但从他脸上的皱纹,仍然不难察觉岁月的痕迹。莫非是她的父亲或者亲戚吗?
她看到那名男子的时候,脸上绽开了笑容,那是一种自在轻松的笑容,非常坦然。而那名男子也充满了欣喜,对她报以同样温暖的微笑,似乎眼神里都饱含着宠溺。
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和她碰面了,但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跟着他们的脚步。我也不确定是什么困扰着我,我好像只是渴望一个证明,证明她不属于任何男人。
但我又暗自感到好笑,那个老得能当她父亲的男人会是她的男友?她是这么聪慧,一举一动都闪耀着圣洁的光辉,她的眼神纯净无暇,绝不会那么堕落。
06
他们最终走向了一辆宝蓝色、外观低调的玛莎拉蒂,车停在商业区附近一个比较僻静的车位,看来这是那个男人的座驾了。
如果他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的家庭一定非常富有,她的眼光也多半会很挑剔吧。若果真如此,也就不怪她对我冷淡疏离,毕竟我只是个出身普通的平凡人罢了。
我正想得出神,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使我如雷轰顶。那个男人竟然在打开车门前,将她环抱住,一只手抵在车上,整个身体贴着她,并低下头与她接吻。
曾楚寒的脸面向着我所在的方向,我看不清晰,但可以确定,她毫不躲闪,也没有羞涩和扭捏之态。这对她像是习以为常的做法,当那个男人的头抬起来,她的表情也十分自然,看不出任何惊慌。
如果说她是30岁左右的少妇,爱上一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我认为无可厚非。但她还只是个20出头的妙龄少女,她本该与一名阳光开朗的少年谈着不问前程的恋爱,反正不是这样一个中年发福的大叔。
是为了钱?为了利益?她是被包养的吗?她们之间是肉体交易吗?这一连串问号让我胸闷、心慌,我实在不敢相信,我一心倾慕的是这样一个纵欲贪财的女人。
我既感到愤怒,又万般不舍,这一幕毫不留情地将我的心撕得粉碎。这么长久的单相思,难道就要从此告终了吗?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了D大的宿舍,被现实冲击得无力招架。我实在想不通,年轻貌美、才能出众,明明可以凭一己之力过有尊严的人生,为什么偏偏走这条遭人白眼的捷径?
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绝不会如此自轻自贱。我想到她对音乐的专注和热忱,想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觉地为她找各种理由。
一想到她可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身陷囹圄的,我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拔刀相助的豪情仗义。我当然不能就此退缩,或许现在正是她需要我的时候,或许她的认识出了偏差正在等待救赎。
我想要拯救她,不光是黯淡的现在,还有遥远的未来。我要成为她的盖世英雄。
我被自己内心汹涌的英雄主义吞没,自以为在伸张正义,却未曾料到,对方不但毫不领情,还为我上了意味深长的一课。
07
我依旧每周二和周四去音乐酒吧唱歌。终于有一天,曾楚寒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得到了一次实施计划的机会。
我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在现场一诉衷肠,如果她并非冥顽不化之人,那么她一定会被我的真情打动。我并不要求她投入我的怀抱,更不奢望她会爱上我,我只是希望,我的努力可以换来她的一丝悔恨,一丝感动。
我慷慨激昂地说了以下一席话。
“朋友们,接下来我想唱一首《More Than I Can Say》(爱你在心口难开),送给一位心爱的女孩。她好久没来酒吧了,但今天她就在现场。”
“她并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但这份感情已经深藏在心中很久了。我一直在默默地喜欢着她,可是当我第一次走近她的时候,她却不理我、躲着我。后来,当我发现了她生活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才明白,她是身不由己。”
“在这里,我想告诉她,无论她的人生经历过什么,有过多么曲折复杂的遭遇,我都愿意和她一同面对。就像她和我在音乐上的共鸣一样,我相信,在人生道路上,我们也会有同样的追求和默契。”
“希望你能听懂我的心声,不要再封闭自己。也祝愿在场的每一位听众朋友,都能与相爱的人彼此珍惜。”
我一边控制着激动的语调,一边默默地观察着曾楚寒的动静。许多观众开始在周围寻找,想知道我口中的那个神秘女子是谁,但我并不想让他们找到她,我不能让她平白受到惊扰,使她难堪,所以我尽可能地将视线移开了。
可我竟然莫名地感到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曾楚寒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虽面无表情,但内心有无波澜,我无法判断。
当我唱完这首歌,再努力地寻找曾楚寒的位置时,却遗憾地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大概提前离开了。
我感到一种无尽的失落,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但疼痛的感觉却一阵阵地回荡着。我本来无所谓期待,可爱而不得的无奈还是令人叹息。
08
那天结束后,大约10点半了,我背着随身的背包,强打着精神,离开了酒吧。
刚走出门口,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个清丽端庄的轮廓,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确认,是曾楚寒站在那里,她在等我。
我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充满了力量,精神一振。好像被从天而降的幸运砸中了一样,我既感到难以置信,又有些受宠若惊。
她站在距离我50米左右的地方,看不出她的情绪。她独自一人,身边没有那个女同伴,当我与她的目光相对,她并没有直视着我,而是很快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但她的眼神却指示我走过去,她有话要对我讲,她讲的是我想听的吗?我来不及思考,也不打算追究。
我加快了步子,想走过去拥抱她。
夜晚的行人渐渐少了,虽然道路两旁的灯光明亮,此刻却增添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还没有等我伸开手臂,曾楚寒便略显尴尬地对我笑了笑,随即侧过身去,语气平静、不容拒绝地说:“非常抱歉,慕白,可能之前有些事让你误会了,我想和你谈一谈,希望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我感到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无法立刻转换得从容,只好简短地回应:“怎么会,当然不会。”
附近有一个宽阔的人工湖,她靠在围栏边上,公事公办似的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她讲得很具体,却又不带感情色彩,她毫无保留地解答了我的困惑,却不允许我提出任何的反驳。
“我已经结过婚了。”
这是她那天晚上告诉我的第一个重磅消息。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她那么年轻就嫁了人。
“我丈夫叫付川,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比我大20岁,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他对我非常好,他需要我,而我也很依赖他。”
如果她是个不那么聪明的女生,我会怀疑她年轻不懂事,对人生的理解不够客观、全面、透彻,但她的眼神淡定,姿态沉稳,我宁愿相信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你要问我爱不爱他,我会告诉你,我不爱,至少不是爱情的那种‘爱’。”
这倒是不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可能是为了钱,为了生存。我确实很需要钱,我吃过很多贫穷的苦。小的时候,因为穷,我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也不会打扮,在小孩子里是特别不招人喜欢的。但我不怕穷,我一直努力地改变自己的命运,我相信物质财富可以通过双手来创造,如果需要钱,我可以靠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我丈夫在一起,不是因为钱,只不过是他刚好很有钱,而且这并不是一个缺点。”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刚生下来就被一个阿婆捡到家里,她抚养我长大,尽管缺吃少穿,仍然东家借、西家凑,供我读书上学。但她一直是独身一人,从我记事起,她就吃斋念佛,从来不和男人有任何来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受了她的感染,也可能是我天生就缺少爱情的基因,我从来无法理解人世间的爱情,也读不懂跟爱情有关的文字。”
“认识付川,是在阿婆去世后不久。当时我为了赚足够的生活费和学费,打了好几份工,加上学校的补贴,勉强可以维持。阿婆去世后,我情感上受到很大的打击,再加上体力消耗太大,有一次在餐厅端盘子,一下子昏倒在地,是付川带我去医院,帮我付了医药费,还常常来看望我。”
“付川对我的关心,让我感到一种家的温暖,让我想起阿婆。可能是无法体会爱情的一种补偿吧,我对亲人般的情感是极其贪婪的,我渴望付川像亲人一样源源不断地将爱的养分输送给我,可我又分明了解,我要的并不是爱情。”
“对付川来说也许不同,他离异四年,他对我是一种爱情的表达,即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爱他,但我希望他可以不离开我。他觉得无所谓,我在他身边就好了。所以我也让步了,反正他爱怎么以他的方式爱我,那就顺着他吧。”
“我们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各取所需,只要他不反感我空白的爱情观,我也不反感他单方面的性欲,那就够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谈怪论,如果是别人转述给我的,我一定会认为是胡编乱造。但眼前这位美女,如此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这一切,我却找不到任何冠冕堂皇的话来反驳。
她的眼神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真诚,如果只凭这副纯洁无瑕的表情,也能使大多数人心悦诚服。
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爱我,即使我变得比付川更有钱,即使我有别的方面得到她的青睐。因为她不爱任何人,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情”这两个字,没有人能以爱情的名义获得她的芳心。
我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我发现自己单相思了这么久,竟然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既愚蠢又滑稽。原来比悲伤更绝望的竟是没有选项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