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我晚上都是早早上床睡觉。”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把时间、年代和事物都按它们的顺序排成圈,围绕置放在自己身边。他醒来的时候会本能得去查阅它们,迅速找到他身在何处,并看看他醒前度过的那段时间;然而,那一圈圈的时间、年代和事物,有可能混淆呀,它们的顺序有可能锻炼呀。”
普鲁斯特在《女囚》中绝妙的苏醒时刻的描写,让我看到了时间的神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年纪大了,前一秒想做的事情,后一秒就忘记了。比如到另一个房间拿充电器,到了房间环顾四周却记不得自己要干嘛了,这是记忆力缺失还是老年痴呆的前兆?时间是最绝妙的存在,现在我却已经没法跟它和平共处了,这十足是一种讽刺。
生活以永恒为背景,却隐含着死亡。讲故事要不断延续的原因也是为了对抗死亡,写作是对各种事物永无休止的探索,是努力适应它们那种永无止境的变化。文学是一种生存功能,是寻求轻松,是对生活重负的一种反作用力。
为了对抗不幸,人类发明了许多幻想来缓解这种痛苦,最初的也是最多的方法就是逃离加飞翔。逃避是人类的本能,诉诸文字也是另一种逃避。飞翔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梦想本能,因为可以帮助躲避痛苦。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神话传说中各种飞翔的例子。阿拉伯的飞毯,女巫的扫把或麦秸、麦穗,神话人物的坐骑常常也是各种超能力的飞禽走兽,天马,飞鸟。
博尔赫斯在《阿莱夫》开头写到“2月一个炎热的早晨,贝阿特丽兹.维特尔博经过一番急促而痛苦的挣扎之后去世了,但她始终没有表现丝毫的悲伤与恐惧。我发现宪法大楼铁架子上换成了一种我不知道的香烟的广告。这件事却让我很伤心,因为我突然明白了,广袤的不断变化着的宇宙已经与贝阿特丽兹分别了,这一变化不过是一系列无穷无尽变化的开始而已。”
现在读来,这段话却有无限的伤感,真正的失去的感觉被作者寥寥几句给写活了。下午我走在交道口的大街上,曾经熟悉的风景被陌生的拆除违建的荒凉所替代,一边是拆除,一边是狼狈的正在营业,维持营业的人似乎百无聊赖,看不清未来的命运如何。拐弯走进另一条街道,有了一些新面孔,曾经的酒店也修葺一新,一时间似乎有点回不了神。
这个城市古老又新鲜充满活力,正值壮年,有着年轻的面貌和年老的灵魂。身在这样的城市高速建设期,对年轻人来说似乎应该是一种幸运。可是我却感到悲伤。晚上看了BBC录制的海德格尔的纪录片,非常老的片子,曾经说“人,诗意的栖居”的他,曾经也被禁止在大学讲课,晚年居住在老家的黑森林离群索居,只有极少的朋友,直到去世,一切只因为曾为纳粹服务。
他说“人生就是学校,在那里,与其是幸福,毋宁是不幸才是好的教师。因为,生存是在深渊的孤独里。”也曾经试图自杀的他,在战后却声名鹊起,直到今天还在被人研究。人是社会性动物,每个人都离不开政治大环境。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乌合之众》这本书,人们就是这么容易遗忘,容易背叛,容易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