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期四的午后,我在午饭后来到了自家的后院,看到干净的草坪上坐着一个孩子。他自称牧神。我问他要不要来杯茶,他说他只喝牛奶,于是我就只为自己倒了一杯橘子汁。
我问牧神在我家院子里干嘛,他说在看星星,我笑了,这大白天哪来的星星。他转过头,略带腼腆地看着我,然后指了指太阳,我在看那颗星。原来在很久之前,太阳还很幼小,世界是安静的,牧神在充满喷泉的绿林中尽情嬉闹。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孤单地在我家院子里看太阳。我下午还有事呢,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开始下逐客令。他点了点头,马上缩成一个圆团,像一枚柿子在那里滚来滚去。看他这么乖巧,我不免有些心软,就同意他留下来。
他说这个午后他非常快乐,并且感谢我的款待。我撑着门,觉得累坏了。他说你还记得吗,十年前,一起逃课,一起吃饭,一起游戏。是的,那时候我与牧神的关系甚好,我那时候是个孤僻的孩子,总是独来独往,被大家讨厌,我只有牧神一个朋友。他陪我跑步,聊天,挨过一天又一天。那个时期,别人都以为我得了神经病,天天自言自语,但我知道牧神在身边。我们一起去草莓园偷草莓,一起在春天的午后漫步,晚上一起走夜路回家,白天一起起床,形影不离。那样的事像已过去了一个世纪。后来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交到了现实中的朋友,就越来越疏远牧神,甚至对他偶尔的拜访都感到不耐。
还记得那天中午吗。在河边,牧神轻轻地问,你说你以后要成为一个飞行员,一个了不起的飞行员,带我去看最美的太阳。阳光撒下来,金黄的树叶翻飞,这是我听过最美好的愿望,是我度过最欢乐的午后。好想去到你说的那个以后。
是的飞行员的梦想已经被荒弃多年了,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牧神了。虽然他就在我家院子里,但他早就缩成一团,再也不愿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