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

      我在凉风轻拂、落叶飘零的公园里,心无旁骛地等待着一位朋友的到来。一个人兀自站在已经被绿叶抛弃的树干群里想着心事……眼前的各种几近枯竭的树木、花草、盆景,温和地向我示好,僵硬地想要点点头,或者伸出手来与我打个招呼,但却再无盛夏的那般妩媚妖娆的身材,而是有些固执地站在那里,无奈地与我对视着,显得那样苍白无助。我并不能说的出它们各自的名称,只知道是落尽风华的一场盛景、一种颜色,而今失去了人们的娇宠,形单影只地站在这里,期等着漫长的来年,便是形同现在与它们为伍的孤单的我……

    公园里的游人回家备冬去了,除了早上不得已出来锻炼的人们,平时人迹罕至。石凳空出来很多,我却也不愿坐下来,因为,清凉的阳光已经无力煨热有些冰冷的秋意。痴痴地站着,反倒有些陶醉,醉于这萧条的秋色与心情里。忽然,被一阵怪异的气味儿吸引过去……

不远处在公园的草坪中,翻土的一位民工正在点燃一堆枯树叶。

    还有几位民工,也在草坪里一锹一锹地翻着坪中的土,将地面上的枯草翻下去,湿土翻上来,做的很精致,不像是农田里那样漫无边际的土地,用耕牛和拖拉机匆匆犁上一遍。而这里的每一处草坪,都是数尺见方如花盆一样的境地,翻这里的土如绣花、描红,既小心翼翼又充满情趣,深深用脚蹬下去铁锹,铲出一锹深黑色的土,反过来将杂草压到土里,一锹一锹,时间长了,便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小田野,不需要花很多的力气,却已颇有成就。

秋意原来是在这里,收拾落幕的繁华,将希望埋下去,静静等待明年春暖花开。于是,我并不觉得是破坏了五光十色的花坪, 而是看到了来年的新景象。

一位民工觉得工作太轻松,太自在,便停下来,悠闲地在花坪边点起了枯草,一似玩耍,又似销毁这秋的残余。本来便想遭遇烈火的干柴迅速在星星之火的诱惑间燃烧起来,民工赶紧撤回了握着打火机的手,站了起来,躲开了火焰的炙烤。顿时,安静的空间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响声虽然不大,但那种急促的样子似乎要燃起熊熊大火烧掉整个秋天。

我走近时,火苗已向周边逐渐蔓延开来,民工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欣赏起这匍匐在地面的一簇簇意欲横流的小火焰,有时他还会用手中的铁锹引导火势的走向,空中渐渐飘起了一团团散发着怪味儿的浓烟,一阵清风又刮来了一些不远处的叶子飘进火里,火势更大了。民工又伸出手想要在火苗之上点燃自己手中的香烟,却总是难以靠近已经炽热的火团,伸出的手变成了一个遮挡的动作,向后躲了一下,依然欣喜地玩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枯叶发出的热量让人想要趋近,烤一烤发凉的双手,可火势又将人逼退,只好悠悠地看着,任其蔓延。一会儿,便有一大片枯黄的叶子变成了焦土,粘在地上。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位园林管理员,温和地示意民工将火熄灭。

“烟太浓,污染空气。”全然没有领导的气焰。

民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迅速将手中的烟叼在嘴里,拿起铁锹,几锹便将着火的叶子连同焦叶翻到了地下,地上又泛起了湿漉的黑土。一切变得安然、干净了,我与民工对视笑了一下,民工继续翻地。

我不由在想:如果世间一切焦枯腐朽之事,倘若能够被深埋在地下,再无复活,那便是最好,只是可惜未等春风吹来便又生长了……

朋友迟迟未到,我继续留在这片洒满秋色的园里等待着。

忽然,一阵悲切,原来是几只凌空盘旋的大雁传来了阵阵哀声,但也许是欢鸣,我却听的凄楚,它们分明是在留恋着岁月和过往,不愿忘记和离去,形状排的那样随意和懒散,好像已不在乎自己的特征,反倒挂念起了人类的情愫。雁声清亮悠远,一声一声,声声长鸣,似倾诉心殇,又似吟叫千古绝唱,刚才经过却又返了回来,在上空游弋一番,凄声离去。

我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背井离乡独自远行,岂有生灵那般聚族而行的温馨,只恐悲鸣亦不闻友声,如浮萍般的身世,何止只是凄声,却是难以回归,或者于此不归之路再无回归,不觉感慨这秋风中鸟儿的随性。

远处,一位红衣女子匆匆走来,她是要经过这片丛林去往对面的马路,却不知有什么紧要的事需她这般匆忙。艳红轻柔的风衣被她快走的身形带动着飘了起来,忽上忽下地舞动着,纤细的腰肢在急走间为了躲避树杈阻挡的扭动显得无比婀娜多姿,健美的双臂和灵巧的手指快速又不失优雅地拨开面前僵直的枯枝,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穿过秋风的黑发更是飘出了青春的气息,直逼而来……顿时,我被这红色与枯干的映衬惊呆了,眼前,仿佛一条快速游走在枫叶上的美女蛇,竟然向人们的心扉扑来!让人万分惊喜又措手不及……窈窕的身姿与专心赶路的神色显得高贵洒脱,身上的红色风衣像圣山上随风飘摆的哈达,吸引着朝圣者们的目光。走到空旷地界时更像一匹引颈狂奔的骏马,英姿勃发,瞬间驰过,让观望的人们大呼惊艳!

红衣女经过我面前时,稍一迟疑,像古龙笔下的某位侠客,舍了盖世的武功,偏要秀秀这绝世的姿色!辩了辩方向之后,便旁若无人地继续赶路。我分明地看见她白净的脸上有一丝焦虑,眉宇之间升腾着一股灼灼逼人的英气,离去时生风的双脚带起一阵落地的金黄色的枫叶,黄色与红色混杂在一起,构成一个五彩斑斓的底色,留在这秋季里。远去时,红衣与黑发的诗意交织,妖娆妩媚的身影与秋色的多情缠绕,意气风发与青春活力的激情迸放……那一刻,一副天公执笔的《色与秋》的写生瞬间完成了,让人心襟动荡!灵魂出窍!

秋,顿时活了!

我从失神中醒过来时,紧张地捏碎了手中的枯叶,不知何时抓到了这片代过的秋叶,将心事寄托在它的“粉身碎骨”中……

知道朋友还没有到来,便又凝神这秋色。

地上铺满了枯萎的各色杂草与树上落下来干裂的叶子,碰一碰便断裂开来,松松软软的,却也铺出另外一道景象,不必光鲜夺目,只要返璞归真,便是大地的秋色,同样五颜六色极具情趣,用脚踏上去,出现了一个脚印,走几步,一串串脚印印出来,于是不忍心践踏,再退回来,又一串,忽然一阵清风吹来,枯叶纷纷离地而起,茫然不知去向地翻飞了几次,又落在新的地界,安于这秋的安排。

园林萧疏失色的时候,丛山群岭也收拾心情打算谢幕,作别夏的激情,躲进冬的“白色恐怖”中。天空高远的像要丢弃人间,恰倒使人间多了遐想的空间:岂不是一场人生的轮回?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而四季可以轮转,只可惜人生再没有秋季。

记的有位作家说:希望自己在人生的季节走完之后于工作中离去,免得在漫长的等待中增加痛苦,或将生时全部时间用于“为人民服务”。结果,真的如他所愿,他在理想中将生命结束在自己的秋季里,溘然辞世时手里竟然还握着话筒。这是一个收获与成熟的完美结局,这一份如愿,或许可谓“人间最美”,只遗憾:不会人人拥有。

今天的天有些灰暗,薄云污浊泛黑,分不清边界,阳光被挡着,忽明忽暗,公园里偶尔有行人穿过,走的急急匆匆,无心观赏风景,而是要躲避冬来前的这份清冷感觉。

金黄色的秋景渐渐蒙上一层灰色,不再那样鲜明耀眼地展示收获与成熟的色彩,却是屈服于肃杀收藏的威严,行人的身影,远山的荒芜,园林的萧疏都已显现出来冬的气象,秋的脚步将渐行渐远。

正当我将自己连同这个世界一点点消失,溶于自然时,忽然远处传来了欣喜又急切的呼喊声。

“老陈!我来了!”是一声庆幸遇见的惊喜,又像一声惊醒睡梦的呼喊,暖人心脾。

“噢……”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是该高兴终于相见,还是要责怪他的冒失,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

朋友步伐建硕地从枯叶中几步便走到我跟前,一张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激情和笑容,身上多了一件外衣,手里提着一些东西。

“今天有些冷,多穿了件衣服。”见我痴痴地盯着他,便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惊异这个踏入我梦境的不速之客原本便对于我心灵的震撼。他是我的好友更是忠实的读者,甚至有时候他竟然会成为我文章的作者,帮我写下去。每每与我志同道合、“沆瀣一气”地谈论文学,那样无遮无拦,开诚布公,我甚至无法抵拒与轻视这个读者在我心里影响和份量。

“哦!……”我似乎并不知道他在解释什么,只觉的这个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自己的理念的人要与我开腔“论道”了。也许是直接爽快的赞美,也许是拐弯抹角和善意的批评,我准备着。

“我是要和你谈创作的,你写的《三个女人的流行风》确实将人性的丑恶和善美写的淋漓尽致,是有原型吧?还是亲历?不管怎么说都要给原型留个面子,否则他会鄙夷你的人格的,毕竟有人性的丑态,不能在这个方面疏忽,如果我是原型,我会这样想的,不知说的对不对?你只管听,不必在意。”朋友总是真挚与诚恳地劝谏我。

我又怎么会“不在意”?在我极其珍视的事业中,无论是须些鼓励与赞美,还是迎面而来的一盆凉水,我都会在意,因为,文学与文字已经是我的生命。

“文章的开头很吸引读者:一个宾馆的房间门口,一对男女正在告别……这个时候人们会好奇后面的结局,是分别呢还是结合,哈哈……如果按照我的思维,真要是有感情的一对恋人,那么这个凌浩就不会走掉,就像一位诗人写的他会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她的,哈哈哈哈……”

本来是人性真善美的写照,被他这样评论,竟然与道德牵连在了一起。我的这位朋友嗜文如命,每每都会对我的文章说出或写出长篇大论的读后感,褒贬不一。但我常常还是坚持己见。而朋友却并不介意,继续对我以后的文章做出推心置腹的点评。他这样的精神让我一次次感动,曾经想过要为他写一篇《执鞭之谊》。却至今尚未完成。

“不谈这一篇,咱们聊聊别的,你知道吗?九二年我来到这里,也是现在的时节,噢,比现在早了一个月,正好十月一号,可那时我并未注意到自然界中的秋色,而是专注自己人生的春景,我来到这里找了我的结义大哥陈东,他与我的同学苏小宾在当时一家声名显赫到惊动了中央的皮革厂做技工,他们安排了我妻子的工作,然后我又找了妻子的舅舅,安排了我的工作,从此我便这样像落叶浮萍一样飘着、浮着。母亲曾经给我算过卦,说我的幸运方是西方,根据是:我姓陈,名字中又有木,按照相生相克的规律,唯独缺了西,所以要西行,西行方可走运。”我的故事好像很有趣,朋友认真地听着。

“噢……哈哈……西行!幸亏是西行,不是西去,西去了我们就难续这段缘份了,哈哈……”朋友的性格很是直爽,直爽中又深藏着睿智,“来!上车!看我给你买了桔子和香蕉,我知道你爱吃香蕉。你写的土猴儿在跟车期间遇到的那个女的那一幕,我一直不能释怀,太有意思,太真实,但写的有些简单了,不像最近这一篇,很现实、很生活,也很细腻,连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环境都刻画出来,很入心,可那一篇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想要和你谈谈,又没有时间,今天终于说了,也放下了我的心事。以后一定要认真写一部有影响力的作品,哪怕就一部,要精雕细琢,像古龙、鲁迅、路遥、余秋雨这些大师的作品,不要再像土猴儿那部书那样仓促。”

我对于第二本著作《石头村的齐天大圣》的担心终于印证了,也许便是更多读者没有说出来的心声。我忽然有些紧张,生怕他说出更严重的失误,但又希望他真的能够找到问题的症结,但他竟对书的评论缄口不语了。

“那部书中唯一有我自己的经历,也便是这一段,是真实的。九三年我学车期间经历了很多,是我这个文弱之人不能承担的事情,那一次也是在秋天,陕西的一个深山荒凉之地,汽车突然坏了,司机搭车去县城买配件,晚上我一个人看车,你知道吗?那一个晚上我的心情像现在一样凄凉落寞,想着远方的亲人和故乡,看着眼前的处境,哀凉的心灵真是濒临崩溃,原来在父母爱抚之中,现在世界却告诉你,别人不会怜悯流泪的人!山坳里马路的不远处有一条涓涓细河,白天流水的声音也还温顺,到了晚上却突然凶恶起来,凶的害怕,无情又冰冷,我不知道怎样捱过的那一夜,又饿又冷,没想到第二天清早起来,我来到附近的山坡上瞭望司机是否返回时,发现不远处竟有一户农家,可能是种地的人,也可能是人们传说中经营非正当生意的人,那时我也顾不得许多,便走了去,迎出来的的确是书中的那位年轻女子,她很妩媚妖娆,也很轻佻,仿佛“很容易”就可以谈“交易”,她见我便搔首弄姿淫荡起来,百般挑逗未果时送给我一包红枣,并且说不要钱,她是想要留有希望,可我却留下一块钱之后,决然离去。一切人情世故和遭遇……”我正要讲下去,朋友却急着说:“不管是虚构还是纪实,都要千锤百炼精雕细琢,要经过几年的锤炼,三年、五年,哪怕十年,一定要精致,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三个月出一本书,太浅、太糙,不行!你有这方面的潜质,一定能够成功,千万记住,不可操之过急。”朋友总是将希望寄托于我的下一部书,无意听我以前的故事。

“汲取先前的经验,沉淀一下,我帮你提供素材,一定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想要了解的,哪怕庸俗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真实感人就好。”他剥开手里的桔子,取了一瓣放到嘴里,另一半递给了我,仿佛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每一次谈到作品他都会这样说,显然不同意我这样急于求成。

“三年?五年?十年!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那时恐怕已经没有我了,或者已然手不能握,足不能行了,呵呵……我就要在最近几年写出许多让读者抓心挠肝的著作来!”我一副信誓旦旦、踌躇志满的样子。

“不可!不可!文章需要将心境沉淀下来,慢慢构思,要周全,否则心浮气躁写不出好文章来,一定要安静下心情细心琢磨,方出精品。”朋友忙不叠地说道,仿佛他深谙文道,而我只是一个小学生或者外行。我不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真正的友情也许就是这样推心置腹、追求一致。他对于文学的热爱,变成了对我的期望,索性放弃了阅读其他著作而一味专心研究起了我的文章。

“我要做一个成功作家背后的推手!”他握了握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表示了一下在我看来似有似无的决心。

“哈哈……是黑手吧,把我推到万劫不复的不归之路。”我调侃道。

“如果你是英雄,就要坚持完成自己的选择和理想,文学是你的人生道路,既然上路了,那就不许回头!直到达到目的,我做你的编辑、文员、助手、秘书、司机,都行,我愿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朋友信心坚定地说,又拿起香蕉,递过来,像是面对一个孩子一般。

“你对于我的帮助我已非常感激,怎么会将你的时间全部占有?我在人生的秋季遇到了你,你如夏季般火一样的激情促进、催化着我,使我更加成熟,让我于鞭挞督促中进取、前行,成就了自己的心愿,实为良师益友,三生有幸!”我既像是告诉他,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们还有很多很长的时间去感受,去创作,一定会有精品问世,将来你就是那个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我就是那个作家背后的推手!多荣耀,多有价值,这就是我的信仰!”朋友伸出了柔软纤细的手,征询似的与我着饱含情感的手握在了一起,这是一种信仰与观念的融合,也是追求与感情的纠缠。两人相视,不由大笑。

又一阵凉风吹来,远处的天空渐渐转晴,车内像是正在召开一个学术论坛会,热烈而充满张力,参与的人是两个对于文学的“发烧友”。

朋友兴致勃勃地与我谈论着:从世界名家谈到各自心中对于文学的憧憬,从山巅天际的荒凉谈到来年春天的采风,从眼下的秋色谈到去澳洲旅行……那般随心所欲是我在小心翼翼的作文中好长时间没有感受的惬意。我们沉醉了,被这人世间的沧桑,也被这低靡的心情,更被这激情如火的交谈,心力在逐渐迸发,那是彼此给予对方的力量……我们漫无边际地谈论着,嬉笑着,声音穿过了整个秋天,飘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临了,我们相约,新作《陈树祥散文集》于来年新春成集,阳春三月发行。

“哈哈哈哈……你又着急……”朋友递来最后一支香蕉。“我知道你爱吃香蕉。”接着又将笑声洒满这秋天……

“哎,你知道马致远的秋思吗?”他突发奇想般问我,好像是要为这简单的情趣赋予一种色调。

“噢!当然知道,是天净沙秋思吧?”我回答道,却不意想到了这一首更黯然的诗句。

“嗯……是呀是呀!我特别喜欢这首诗,将心情写进秋天里,令人神往。”又撞到一起了,两人哈哈大笑,于是一起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唉……断肠人在天涯……不该这样凄惨吧?也不知道这些文人墨客怎么会有这么多悲悯的心怀,希望你不是这样,作一些欢快的文章让人们欢乐、振奋。”

“可是……文人往往如此,将快乐交给了别人,自己却转身进了忧伤的荒漠,甚至有人永无回头,很可怜的。屈原、莫泊桑、王国维、三毛、杨朔、海明威、伦德尔……他们就是再无回归!你看看有这么多人折于文学的深渊,实在是悲剧。不过,向来安逸摧心志,心碎方出好文章。其实,许多文人都是沧桑满怀、哀凉满目不合时宜的神经病,哈哈……”我忽然从忧伤中回转过来,想要故意逗逗这位可爱的朋友。

“是的是的!我也深有感触,尤其是你,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不!是精神病,哈哈……你的思维跨越幅度很大,很奇特,不是常人那样一成不变的想法,否则怎么会写出好的文章呢?不过,我支持你这样神经下去!哈哈……”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反倒轻松地说笑起来。

……

夕阳西下,凉风再起,几片落叶误打误撞飘进了车里,忽然发现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朋友说还要去别处办事,于是,我们依依惜别,各自于来处去了。

归途中,远处的天色依然灰暗阴沉,几个高高的烟囱里的股股浓烟飘入云端不见了,薄云被轻风撕扯着没有了方向,太阳也懒得管它们,独自躲在云层后面休养生息。我的心里却忽然明亮起来!想起朋友说的:努力写作!成为未来最具影响力的作家!

暗暗在心里答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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