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语于隅
不大不小的桥头街,有些不多不少的人和事,留给我不深不浅的记忆。
闲来无事,愿意把一些人回忆回忆,留下一点文字。
一、新老者
这是个老奶奶,从记事起,她就那么老,佝偻着身子,或者扛着一把锄头,或者拎着一个提箩,或者背着一个背箩,走在朝阳里,走在夕阳里,蹒跚着,一步一挪。
为什么叫她新老者,不得而知。
原先家里还有个老伴,后来老伴故去,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是有儿女的,可是那些年里,我似乎从来没看见过。
八十多岁的人,还坚持着种田种地,想想,也足够让人敬佩的,其实,不是闲不住,而是不得不。
偶尔,也看见她坐在街头巷尾,和同年代的老人们谈天说地、议长论短。
有个比她年岁还要大的老汉,每天傍晚背着双手穿过一条条狭窄幽深的巷道来和她坐一坐、说一说话,不避寒暑,不避风雨。
这样的“黄昏恋”,持续了几年的时间。
过了几年,这个老汉也故去了,新老者仍旧是自己一个人,更加寂寞和孤独。
后来,新老者的儿子回到家里来了,再也没出去。
二、杨二伯夫妇俩
杨二伯个子矮,但是精明干练,有“小米辣”“杨玉米”这样的外号。
杨二伯做事做人公道正派,很受左邻右舍的尊重,德高望重,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杨二伯是个热心肠,对于那些愿意采纳他的意见的人,他总会给出合理可行而且中肯的意见,对于另外一些人,他是坚决不会多哪怕半句嘴的。
杨二伯为人随和,好开玩笑,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和他逗闷子。
杨二妈,总是给人一种病病歪歪、弱不禁风的感觉,个子很高,可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生病,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走起路来,总是弯着腰、勾着头,仿佛微风拂过,不惹半分尘埃。
记忆里,杨二妈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争吵过,也从不聚在人堆里说东家长西家短,即使坐在一起的人说的热火朝天,她也就静悄悄的坐在边上听着,偶尔随声附和一下,也只不过是“嗯”“哦”“啊”“唉”这一类语气助词。
杨二妈闲不住,总是背着个箩筐到山里去,春天采蕨菜、野菜,夏天找菌子,秋天冬天背柴火,或多或少,总不落空。
三、章奶
在所有的邻居里,章奶对我是最亲最好的,包括那个时候还健在的章公,对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不是亲孙子,胜似亲孙子。
从小,我就几乎是在她家里长大的。
后来,章公去世,儿女们外出谋生,孙子孙女远走高飞,家里就剩下章奶一个人。
章奶是个好裁缝,小时候,每一年,她都要给我做套中山装,穿在身上,合身熨帖精神,她就很开心,满脸满眼都是笑。
章奶爱花草,房前屋后都是,尤其是那一蓬芍药花,每年都来的花团锦簇,引来小学和中学的老师可劲的拍照、可劲的赞叹。
章奶有文化,是五六十年代的高中生,在雨水连天无法出门或者腿疾复发的时候,她就会拿着彩色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我看到过这样的句子:外面的春光多么美好,我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散一散,可这该死的老寒腿,把我圈禁在这里,束缚了我对美的向往,我多么痛苦,春天啊,请你的脚步停留的久一些,等等我。
章奶深明大义,是个慈祥的长者,待人接物合乎其分,和左邻右舍的关系和睦融洽。
这几年,回来到家边上班,每次回家,我都会去和章奶坐一坐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