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晨跑中我觉察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放不下对女儿杀母这个案件的关注。其实因为工作原因,我在媒体曝光前一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资料详实。也在办公室讨论过可能的原因,大概率是亲子关系出现了问题,家庭问题,青春期的问题,学习压力等等。可是我还是会到今日头条上去看看一些相关的文章。我为什么久久放不下对这件事的关注?我需要探索一下背后的problem。
是不是有好奇的心理在作怪?有可能。我是一个好奇心很大的人,就拿看小说来说吧,尤其喜欢悬疑、侦探、推理类的,这在我的阅读中量是最多的。知名的不知名的,国产的,外国的,不挑食,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系列、阿加莎·克里斯蒂系列的、江户川乱步系列的……有时候我想,我的工作倒真是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我的这个探究案情的好奇心。
我对这个案件的关注似乎超出了这个探索案情的好奇心,我应该更在意的是案件中的为什么,也就是母女关系。
那么,如此看来,应该是案件中的妈妈与女儿存在的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再深一步探查,可能是我从她们身上看到了,我与女儿、我的妈妈与作为妈妈女儿的我,在所谓青春期或者叛逆期中,曾经的母女相处的样子。
这次非同寻常的疫情,好像让这列快速前进的世界列车按下了暂停键,或者说启动了慢进程序。大家有了大把的时间呆在家里,不再需要忙忙叨叨的往前冲,不再像一个个陀螺一样不停旋转。
家庭关系进入了一个高密度相处模式中:一个固定的生活空间里,几乎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无缝隙相处。夫妻、亲子等等这些亲密关系之间,没有了工作的隔离,没有了学校的缓冲,面对面的相处。如果彼此之间没有清晰的边界,不可避免会侵入的对方的人格领域,冲突不断是必然结果,甚至会走向极端,譬如离婚,譬如这对悲情母女。作为一个独立人格的人来说,没有人喜欢被侵入,没有人喜欢被控制。
这对悲情母女让我看到了我的幸运之处。我有幸在疫情未起之时,参加了新阳光心理成长训练营,可以说这是真正的自我改变之始。我开始放弃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对孩子的控制,开始真正看见孩子,尊重她是一个独立个体,从内心里接纳孩子,开始了新的亲子相处模式。虽然改变的过程并不轻松,但是非常值得,而这个超长假期,给了我和孩子践行新的相处模式以充分的时间,从这个角度上说,我非常感谢这个超长假期。
这个事件也勾起了我的青春期那段别扭的母女相处。在同样的青春年龄,我似乎也没有多少对父母的爱,好像对妈妈也是无情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对父母的不满意,而在心里悄悄地生出一点点对他们的恨。哼,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远走高飞,离你们远远的。
记得那时候,妈妈正经历着她工作上的人生大挫折,并因此生病住院了。在我们那儿的县人民医院传染科住院治疗了两个月,而我只去看了一次。或许父母忌讳医院,不让我经常去。然而我自己也没有那么想念妈妈,也没有想过要去看看妈妈,还跟妹妹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就爸爸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又要给妈妈送饭,还得给我们俩做饭。
说起自己青春期的无情无义,办公室的另外一位姐妹也有同感。她那个时候对她的妈妈也是恨的。她的恨,是因为他们兄妹三人说好的轮流洗碗,一个人洗一周,结果每次轮到了哥哥洗碗那一周,妈妈就会帮哥哥洗,她恨妈妈的这种不公平对待,恨妈妈偏心哥哥的这种重男轻女,于是发誓长大以后要离开父母。
其实当我们长大以后,真正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身边,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更多的开始看到父母的付出,理解了父母,对父母都是很有感情也很有爱,或许这就是“养儿方知父母恩”的来源。但就是在那个年龄阶段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对父母的爱,或者有但是心里也没有意识到。这似乎又有几分对那个走极端的悲情女儿的理解。
回头看受过大学教育的我,作为母亲来说,似乎并不比我的妈妈强到哪里去,一定程度上还不如我的妈妈。回想起那时候,我的父母如何面对一个刺头的青春期的女儿的呢?
在我成为一名小学生的时候,他们就很少批评我了,鼓励认可的时候居多。记得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教毛笔字。我在家里拿着毛笔,假模假样地洒脱地画了个大字,爸爸妈妈报以非常欣赏的眼光,具体的夸奖记不得了,但是那份欣赏印象深刻,以至于我一直喜欢书法,尽管那时候没有条件学习书法。很小时候还是挨过妈妈的打的,但是再大一点,尤其是上学后,基本上连句重话都没有。
就这样,青春期的我还会出现那么强烈的情绪不满。或许人生的这个阶段,会有那种自我成长觉醒,那种强烈的与父母分离的自我需求,会伴随着那种爱恨冲突的剧烈情绪。
我想父母做的还是要比我做的好一些,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心理学概念,但他们知道我的孩子这是将要成长为人的一个必经阶段。哪怕孩子现在无理无情,他们也是以最大的包容,坚信自己的孩子,未来肯定是一个好孩子。我想,叛逆期的自己作天作地没有长歪,是不是也跟父母的这种最大善意的包容和信任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