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待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我抬起头望着橱窗里的男人,那个帅气、高挑的男人也在看着我。
打量一下四周,不难判断出这里是个十分有年代感的游乐场。过道上铺着绿白小方格的瓷片,有的染着锈色、有的已呈灰黑色。被掉漆生锈栏杆隔在过道外的,是深深的一排芒果林,有橱窗的那一边,是一排隔成一格一格的铺子,这排铺子不仅招牌掉色,而且更多的已经拉了铁闸。从我这个角度望去,正好看见那片芒林后面的小型摩天轮。
沿着路走着,经过十来格关门的铺子后,总算见有一间开着门的,那是家船模店,里面只有一男一女在谈话,而我只是到处走了走,相中了一款,多看了几眼,倒也没有要买的打算。而那谈话的女生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看着约十七八岁,模样很清纯。我没理她,离开了店子。
走到游乐区,由心底觉得这就是个废墟。游玩的人只有三四个,设备只开了两个,右手边的过山车,不仅车身残旧,轨道也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轨道下的地面锈迹斑斑。
找了个附近铺满灰尘的长椅坐下来,心里也不太在意。
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身体的主人的手。不得不说那是一双漂亮的手,一双艺术家的手。肤色白,手指又修长又纤细,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简单的戒指。
正入神,一个阴影挡住了光,我抬起头,是那个在船模店里的女生,她递给我一盒东西,笑得腼腆,耳朵很红,嘴巴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见,并非我刻意不去听,而是真的听不见。她见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又把盒子往前递了递,我摇摇头,没接。那盒子的大小不难猜到就是刚才那个船模。
她自顾自地坐在我旁边,嘴巴在不断地翻动着……
后来画面一转,我已经站在那片芒林里,身边的树干、地上的外套,一个又一个与女生欢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我甩了甩头,心里升起一阵异样。
走出芒林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路过游乐区,那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残阳把那些设备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往出口方向走,路过那间船模店,只是上面贴着的,蒙着灰尘的、欲掉未掉的“旺铺招租”,让我觉得那间店似乎从来没有开过。冷风吹过,每一个铁闸都在哗哗作响,路边的灯,一下子全亮了。
我的四周也不再是游乐场了,四周有探照灯照下,不太亮,但也看得清楚。
自己正站在一个无边的国际象棋棋盘上。黑白格是一种60*60的瓷砖,每一块黑色瓷砖上都摆放着有不同舞蹈姿势的等身绿色雕塑,而每一个雕塑用的都是我身上的这张脸。
悠扬而诡异的音乐在不知呆在哪个角落的留声机里传出,我看见一个踩着白格翩翩起舞的漂亮小姐。
她的身段婀娜曼妙,面容美丽,表情沉迷。仅一条素白的长裙与没用任何发饰装点的盘发,都能使她美的像个天使。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她,她自然地与每一个雕塑交接动作,就像音乐盒上面的芭蕾舞者。
她哼着舞曲,迈着舞步从我身边穿过,右手的无名指上有着与我成对的戒指。她离去的地方,如同被拉上帷幕一般,大片的黑暗向我袭来,大片的记忆也想照片一样涌上。
“与她在舞蹈学院相识”
“与她共舞”
“带她回家”
“订婚宴”
“戒指”
“与其他女人暧昧、上床”
“她在哭”
“自杀”
“医院”
“刀子”
““我”的坟墓”
视线移到那张主人公就是“自己”的黑白照片上。
我猛地睁开眼,把头伸过头顶时瞥见左手上的戒指,我侧过头,看见那门外的黑暗中有把泛着冷光的刀子……
梦,似乎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