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Lolita,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 My sin, my soul. Lo-lee-ta:

02

当他第一次看到樱井翔时，他的感官充分地被五月里的阳光调动了起来。

少年在庭院里奔跑的身姿，无论是挥洒下的汗液还是裸露在空气中的半截腿，充满了朝气和隐隐待发的魄力。相叶雅纪的目光未离开过少年的身影，神魂颠倒大概就是如此境地。本打算离开这并不符合他想象的民宿，却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开始赞美绿草如茵的庭院。于他，他更想赞美庭院里奔跑的少年，年轻，阳光，比的上他所写的每一个英雄人物，他是他的英雄。近乎于丧失理智的赞誉，因为他迷恋他。迷恋属于他的一方想象，而不敢触碰。

他很快和樱井夫人签了租约。

樱井翔停下踢足球的脚步，站在他身边，有些敌视的目光扫视他全身，鼻子里哼了一声。很快又被樱井夫人的呵斥迫使，和自己握了手。少年的手称不上大人的孔武有力，但和相叶握手又调皮地捏了下，使了劲，但这样的行为却让相叶欢喜的不得了。

“你会踢足球吗？”樱井翔开口和他说话。

“不会——”他不愿失去任何一个和少年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可以学，我会打棒球和篮球，足球应该也不会差。”

“那，来吧。”

来吧。

来我的身边吧。

02

樱井翔打开了公寓的门，电视里放着黑白电影，大概作家都有些奇怪的癖好，比如看着黑白电影入睡之类的事情。相叶雅纪窝在沙发的一角，看起来可怜的不行，皱着的眉头更显疲态。

“回来了吗？”被樱井翔进门的声响吵醒的相叶，不由分说地起身就往来人的怀里钻，“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樱井翔顺了顺他的发尾，安抚地摩擦着他的脖颈。

“做吧，我们做吧今晚。”相叶扯着他的外套，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衣里。

“我很累了。”樱井翔抓住了相叶雅纪在他的后背游走的手，相叶的指尖即便碰到温热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睡吧。”

“小翔……”相叶几近哭腔的声音让他的神经紧绷，“求你了，我们做吧。”

他厌烦地看着相叶的脸，但还是顺从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他无心做前戏，想扩张时却发现那人连扩张都早已做好。几乎是不禁思考地让半硬着的器物就进了那人的身体，那人努力地起起落落，发出沙哑的嘤咛，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一刻也不肯离开。

而他仿佛进行程序一般，和相叶做爱。

即便快感都不能掩盖他对相叶的乏味。

相叶的眼里总是充满着对他的迷恋，深不可测。

无论现在，还是五年前。

樱井夫人在十八岁时生下了樱井翔，没过多久樱井先生因意外过世，母子便靠着留下的房子当做民宿出租。樱井翔十六岁那年见到了相叶雅纪，三十岁的年轻作家，作品算不上大热，但有自己的一众读者，也算是小有名气。据说是想在东京找一处安静的场所专心写作，而自家民宿也算不上安静，除了下了一番心思修剪的庭院有些看头外，实在没什么理由让相叶住下。而作家先生似乎十分满意，签了半年的租约。那时的年纪想广交朋友，又不肯被人比下去。一来二去，他认为他也算得上是相叶的朋友。

夜里，他被悉悉索索的声响吵醒，看到相叶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一床被子。

“你还没睡吗？”

“啊、啊，是的，我来拿件被子，想在书桌旁边睡。”

“哦。”作家的行为不是他能够明白的奇怪，有时要帮自己剃胡须，说是少年时候这种事情都是父亲帮忙，有时要给自己量胸围，这样可以多订一套衣服送给自己。说是朋友，又像长者，有时躲闪的目光又让他不知为何。

再到后来，他就真的变成了自己的父亲。

樱井夫人虽然比相叶大了几岁，但对相叶一见倾心，后来在暗示下总算是和相叶结了婚，成了夫妻。樱井对相叶的不解便更深了，他的直觉是相叶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为此，他连功课都做不下，满脑子都是相叶对自己的母亲的微笑。在潜移默化中，他已经把相叶当成亲密的人，但从未想到是父亲这样的关系，所以他从不肯开口喊相叶父亲。还未理清自己的思绪，在一日便传来了噩耗，自己的母亲死了。

这一切都让他猝不及防。

03

高潮后的余韵让相叶的脚趾痉挛，全身满是欢爱的痕迹，樱井用了比往常更重的力道，几乎施虐一般地力度，却让他觉得更加满足。

只要樱井翔在他身边就够了。

五年前执意进入了少年的生活，无论是日常的玩闹还是其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

少年会跟他谈天说地，会讨论常去的拉面店里的扇贝如何好吃，会讨论班上的哪个女生实际上对他暗生情愫……这只让觉得他是个听故事的人，而樱井翔在讲故事而已。而他想进入樱井翔的故事里，即便不是主角，也要占有一席之地。频繁的身体接触并没有让樱井翔产生疑虑，少年心性阳光，对世界给予自己独特的见解，有时更是要对事情下非黑即白的定义，自然对自己的小动作不会有太大反应。

“小翔知道同性恋这种存在吗？”

少年的瞳孔瞬间睁大起来：“他们不是正常人——怎么会这么问？”

“本想尝试写的，呵、呵呵。”相叶笑了笑，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

夜晚，他蹑手蹑脚地进了樱井翔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帘，昏暗间有柔和的光照在床边一角。少年在被子里大大咧咧地躺成大字型，呼吸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渐渐重合，在同一空间下，有着奇妙的感受。

想要得到你。

想要完全得到你。

直到樱井翔突然醒来，在他睁眼的瞬间从一旁的椅子上拿了一件被子，随口搪塞了个理由便离开了房间。即便离开了房间，周身没有少年的气息，依旧难以平复内心的起伏。

樱井夫人是美丽的人，可惜美丽的人不善解人意。

胆大地在自己的床铺下塞了情书一样的幼稚的东西，说是要和自己结婚，若是不结婚便好让她断了念想，离开民宿另找住处。

离开樱井翔与这无差。

他自然只能应允。

他无法忍受离开樱井翔的生活，若是没了樱井翔，可以说如同在炼狱里一般难熬。

04

“如何把……呃…..一头母牛放倒，一个晚上就够了。”相叶对着医生说。

医生审视了他好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一次两片，我在我妻子身上用过，一晚上她都没有再说话。”

“谢、谢谢。”

他依照医生的话给樱井夫人服用安眠药，有时加在睡前的酒里，有时包上好看的糖果纸哄骗着樱井夫人服下。

每晚看着樱井夫人睡下才能让他消停一会。扮演一位温柔体贴的丈夫比写作还要难受上万分。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

当他听到楼下的哭泣声时，手指紧紧地攥着，看到樱井夫人拿着自己本该锁在抽屉里的记事本，里面写满了自己对樱井翔龌龊的想法以及对樱井夫人的不满——“我不会让你再接近翔君半步！”女人奔溃地喊着，冲出了房门。

“不，你听我解释，那、那是我写的小说——”相叶无力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仿佛坠入深渊一般，无力再说辩解的话。电话铃声的想起让他涣散的思维集中起来，“是，这里是相叶家，我的妻子，死了……你在开玩笑吧……”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在出到马路上，便看到刚刚满脸泪迹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

樱井夫人，死了。

樱井翔哭了很久，男孩本有的隐忍全部抛诸脑后，生母的离去让他手足无措。相叶把他轻轻拥入怀中，悲戚的氛围里没有人说话。从那之后，少年少了非黑即白的看法，更多地把自己的棱角磨平，即便心里的反骨依旧不变。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相叶说。

05

樱井考上大学的那天，他为少年的成就感到高兴，从自己出版新作时收到的香槟拿了出来，要为樱井翔庆祝。少年坐在一旁，少年的背更加宽了，手臂也有了刚强的线条，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而考上大学的仿佛是相叶，欣喜溢于言表。

“等到小翔上大学我们就搬家吧。”

“为什么？”

“这样离你的学校近一些。”相叶盯着手里的玻璃杯，又直视樱井翔的眼睛。

“……也好。”樱井翔同意道，只是酒喝得更多了些。

“明明还没有成年，喝酒就这么上手了。”相叶笑道。樱井翔同意搬家的事情让他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蓦地，眼前突然覆上了樱井翔的影子，“相叶君。”樱井唤道。

“嗯？”

“我看到你的记事本了。”

相叶突然精神起来，一时僵住，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说出口如何圆场。

“是、是吗。”相叶雅纪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等樱井翔说话，相叶雅纪就欺身吻上了身前人。冗长的吻里有口水吞咽的声音和渐渐急促的喘息。相叶分开了自己和樱井翔，“我，我明天就走……对不起。”

樱井翔却又把自己推倒在沙发上，“我很生气。”

“但是我想试着和你相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樱井翔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愤怒还是其他情绪，他对记事本里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他不满于相叶对自己母亲的形容和作为，依照相叶所写，他对自己的迷恋已经无药可救。竟然命运的红绳将他们牵到了一起，他便选择接受。相叶是他重要的人，他也愿意满足相叶的需求。

樱井翔解开了相叶的衣襟，开始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过程带着生涩的技巧，但相叶的努力配合让这一场情事变得撩人，过后更是回味无穷。旖旎的氛围环绕整个空间，在这空间里，他们交换了一个香槟味的吻。

少年的好奇占了大部分的心绪，相叶对情事的沉溺让他开始乏味，当他承受着相叶对他无药可救的迷恋时他倍感压力。像是被人拴住一般无法动弹。频繁的做爱也让他愈发空虚。

他逐渐厌烦了相叶对自己的予索予求。

大学生活更加精彩，不同性格不同长相的人开始填满自己空白的交友圈。相较于作家平淡无奇的生活，他更加乐于与其他人交往。

“不要离开我。”相叶在自己耳边喃喃道。

他用鼻息哼了一声，不知算不算得上答应。

06

樱井离自己越来越远，相叶雅纪是感受得到的。

自己比樱井老上许多，生活无趣，早年还会踢踢足球，现在已经完全放弃，这样的自己想必让樱井感到不满也是正常的。

但他开始变得神经质，有时盯着属于樱井的东西一愣神便是一两个小时。他希望能够时刻掌握樱井翔的行踪，不然他的心就一直放不下，隐隐约约总觉得樱井会离开他。樱井开始不让他进自己的房间，一旦如此两人变会开始争吵，然后便是相叶低头认错。这样的日子似乎没完没了。再后来，樱井竟然开始往家里带女性友人，相叶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作。集中不了注意力，便贴着门想听清那两人在聊些什么。冰冷的房门让他猛地清醒，眼里蓦地流下了泪水。

自己在做什么啊。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相叶依旧为樱井翔做好了早餐。已有许多早晨一起渡过却未曾如现在一般难熬。而大概是厌倦了争吵，樱井提出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自己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了早餐。内心却是如刀割般，任樱井翔蹂躏千次，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献上他自己的心脏。

“我没有关系的，你搬吧。”他在樱井翔要出门前说。

07

樱井翔看着空无一人的公寓，心里那块大石头仍旧堵着，他开始看相叶睡前看的黑白电影，开始对社交感到无趣，开始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

相叶说：“我回原来的房子住了，勿念。”

他想和他纠缠在一起，却用了这样的方式，极端而又令他痛苦。

如果再过些时日，樱井翔再也不肯见他，不与他联系，他也想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樱井翔的地方，便是炼狱。

当樱井翔踏上熟悉的土地，相叶在绿草如茵的庭院里坐在椅子上阖着眼。六月里，屋檐的阴影是最好的休憩之处。

相叶脚旁有一个破旧的足球。

樱井翔轻轻地碰了碰相叶的肩膀，现在看来，相叶生的十分好看，令人神魂颠倒。

相叶没有动作，依旧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Come live with me. And die with me, and everything with me.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