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余光中曾在《左手的掌纹》中说:“对父亲来说,世界上没有比稚龄的女儿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会长大。”这句简单的话,读起来很是幽默,仔细品味后,却能读出父亲对女儿的不舍,那份或浓或淡的伤感,都出于深入骨髓的爱。
每一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情人,所以我幸运的做了他的第一个小情人。今天来说说,我和老情人的故事。
如果有一种爱长大了说不出口,听到了不好意思,那就是深沉去落日,沉吟于暮霭的父爱吧。
1那是我的专属宝座。
“石头、剪刀、布,一把定胜负”我站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力求和他保持同一水平高度。
“哈哈哈哈,我赢了呀!”我露出胜利的得意的笑。
“呃,那,上来吧。”他假装很不乐意其实心里高兴的说。
他俯下身来,我顺势跨上他的脖颈,这是属于我的宝座。
最喜欢放学回家的时候坐在这专属的宝座,和他一起在那条自在飞花轻似梦的乡间小路上唱歌。
那时候的我很轻,扎两个长长的马尾,只要撒娇卖萌叫一声“爸爸”就可以在他头顶上胡作非为,给他扎满头的小辫子,再布置上五颜六色的发卡,然后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坐在他的肩头,永远不担心会掉下来,张开双臂,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享受被他扔到空中,再成功的落入他的怀里的过程,接着被嘴边的胡茬扎在脸上,口水砸在我的脸上。这个时候我总是极力躲开,用小手遮住自己的脸,突然好嫌弃他的胡茬,扎的我脸疼。
但他说:“给老子亲一下,就再让你上天”我又快速把手拿开,只为了再次享受被抛在空中在完美落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他能给我。
整个童年的回忆就是单车上张开双臂的呐喊,最高位的欢呼,每次都是我赢,而他只给我宠溺。
2从宝座转移到前梁。
小学四年级往上,我慢慢的长大了,一点点长高了,有时候我还是会缠着他玩一把定输赢的游戏,可是他说我长大了,要换个位置了。这让我有点猝然,却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书包挎在车把手上,我转移到前梁的位置。两条长长的辫子被剪短了,不再甩来甩去的,他的头上再也没有我创造的新发型了。
我还是滔滔不绝的给他讲着我在学校的事情:
“今天早上被语文老师表扬了作文,在全班同学面前念了呢!”
“丫头真棒啊”
“下午买的棒棒冰被同桌抢走了一半,能给我再买一个吗?”
“好,现在就去买”
“同学穿的裙子超级好看,我也想要一个”
“嗯,周末带你去挑更好看的”
……
我猜爸爸一定是因为有了新的小情人,才对我冷淡了,妹妹真可爱,可是我有点不喜欢她了,是她分走了他的爱。
我再也没有那个专属的宝座了,现在在他头顶肆意妄为的那个人是妹妹了。
有点小伤心,可是他们都是我爱的人啊,算了吧,看在她比我小的份上,就分一份他的爱给她好了。
3前梁到后座的距离
初中有了自己的新单车,再也不想坐他的老旧的那一个了。
有时候并排骑车,我上学,他上班。一路上没什么话语,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学校和同学老师相处都还好吗?”
“挺好的”
“周末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好”
“骑车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
偶尔坐在他单车的后座,也是因为我的单车坏了,他顺路载我去学校。坐在后面看着他有些弯曲的背,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望不到尽头的是他的心事,看不穿的是他想开口又止住的话语,猜不到的是他日渐疏远的淡漠。
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位置,单车就这么大,可我的位置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和他再也不能心照不宣的玩抛物线的游戏,背着老妈在三爷家看僵尸大片了,他再也没有用胡茬扎我的脸颊了,我开始有什么事宁愿写在日记里也都不告诉他了,我开始烦他那辆承载着岁月的单车了。
原来,从前梁到后座的距离,看着那么近,实际这么远。
04再也没坐过那辆单车了
大学选了一个离家1800公里的南方小镇,也离开了他渐渐淡漠的相处模式。似乎喘了一口气,终于能去外面了,不用再接受他的指责和管教。远走高飞的鸟啊,总有一天会念家。
“喂,爸,最近还好吗?”
“嗯好,我都好,家里也好,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啊,没钱花了给爸说,明天就给你打,吃点好吃的,别省着,太冷了就再买一床被子,啥时候回来啊?”
“爸,你话怎么这么多,跟我妈一样啊”我嘴上吐槽他,眼泪却又掉下来,最柔软的地方,还是给我的骑士。
后来,我再也没坐过他的单车了,却记得那些单车上的美好时光,怀念着却回不去的专属时光。
我知道他的辛苦,明白他的付出,懂得他欲言又止的沉默,却忘了跟他如何相处。我们都不善于表露,可是心里全部清楚,也许这就是血脉相传的定数,也许这就是前世的情缘今生的债。
无论哪个阶段,无论到了哪个年纪,他就是我心里的房子,随时都能回来。
我心里有满满的爱,都承载在那辆单车里,可是我现在也说不出,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男人,总能让我牵肠挂肚。
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有句话想不好意思的说给他听
“老情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