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雪。
大清晨,刚开始下。我站在马路牙子上,雪还很稀薄,用脚轻轻地把仅有的一层雪堆砌起来,隔着手套想团一个雪球,都失败了。这次的雪有些残酷。我怎么团它都失了原有的粘度,颗粒分明,配上灰灰的颜色,有些像海盐,是粗的。
天一冷人的身体就开始想往暖和的地方凑,既要穿的暖和,躲儿冬的地方暖和,连心里和胃里都想有股热流冲击一下。这样干冷的天气最适合窝在家里了。一家人守着烧的暖烘烘的炉子,炉子上蹲着铁锅,里面的大骨头煮的咕噜咕噜直冒烟,我和妹妹边吃橘子边把橘子皮放在烟囱上,看着它烧焦烧黑,闻那股又香又刺鼻的味道,时不时的还会看看烤在炉子下面被灰埋着地瓜,一遍又一遍,心急的小心心生怕一不留神冬天的小零食就被烧焦了。老妈在旁边包着她最爱吃的韭菜馅的水饺,老爸洗着切菜板,聊着家常,我们一起看向窗外,雪好像越来越大,我们的幸福感也越来越满。这个情景我好像经历过,又好像是我拼凑的片段,但是不管与否,当我想起这个场景时无比的快乐。
看见下雪,我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每次去食堂经过的那条小道,每每看到路边的那些没有颜色又充满生机的芦苇我总有一种冲动,想去剪几支,把它的根斜剪,然后按高低用绳子绑起来,插到高细的花瓶里,春有野花,冬有芦苇也是一件让人满足的事情。芦苇是一种神奇的植物,毫无颜色的它竟然有羽毛般的顺滑,路边的芦苇稀稀疏疏,有的又密集成一堆,冬风吹过,芦花清一色的吹向一边,颜色瞬间一半变暗,像一只只麻雀在低头哈腰。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欣赏大雪,真如鹅毛。雪花不再是片片分明,一簇一簇的落下来,像棉花一样变得轻飘飘,肆无忌惮的在半空飞舞,迟迟不肯落下。雪还在下着,太阳就出来了。我很喜欢原先的办公室,靠着大窗户的位置,微微一侧就耀眼的睁不开眼睛,我也喜欢现在的办公室,平房里往窗外一瞅就是泥土和白雪,雪与土色分外分明。门球场因为大雪的缘故安静了下来,雪下得厚厚的,平铺成一片,像豆腐块被子一样整齐,让人不忍破坏,偶有一只黄狗疾速跑过,留下一长串脚丫子。菜地里的枯树干又粗又壮,中间的“肚子”已被腐蚀空,粘满了小蜗牛,我拿起来“滋滋”,又轻轻的把它放下,等开春它可能就爬到树枝头了。
我背靠着窗户读三毛,阳光照在我脖子上,暖则暖已,不及文字有温度。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的女作家是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蒋方舟和三毛。两个人比起来文字并无相同之处。蒋方舟是一个诚实的人,她让自己保持一种客观和冷静的态度去对待生活和文字,坦率又冷酷,而三毛就完全不同了,她追求自由又逃脱不了自己的心海,她逼迫自己要放肆起来,但所谓的自由又不自由,看似描述的真实的生活却完全真实不起来。我在三毛身上看到了自己,她给我的想象又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万六一月对我来说是必须十分省了,房租一百,荷西学英文五十,汽油六十元,大约是二百十元美金,只有一百九十美元可吃饭杂用,所以不能看电影、穿衣、吃牛排,但这儿生活环境非常好,我很满足,吃穿都是次要,现在我就在院子里写字,对着大海,清风徐来,比花莲亚都饭店好一百倍,以前我用大约七百美金一月,常常上馆子。”
成名要趁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要趁早。
雪后寒,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