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病区的诡异
门把转动到第三圈时，煤气浓度达到了临界点。晓芹最后的视野里，戴楚胜领口沾着暗红污渍，白大褂下摆滴落着某种黑色粘液——和三天前他在第五病区值夜班后带回家的那件一模一样。

爆燃的瞬间，火焰却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晓芹漂浮在焦黑的天花板上方，看着自己扭曲的躯壳如蝉蜕般留在废墟里。戴楚胜正用手术刀从她指骨上剥离戒指，刀刃刮擦骨头的声响让她想起母亲临终时的痰鸣。

"第7例实验体完成。"他对着蓝牙耳机汇报，声音比解剖青蛙时还要平稳，"记忆植入很成功，始终认为家暴是自发事件。"沾满碳化血渍的皮鞋碾过诗集，干枯的雏菊花瓣在热浪中化作灰蝶。

当消防队破门而入时，戴楚胜正抱着焦尸痛哭。他颤抖着展示手机里上百条未发出的求救短信，同事们红着眼眶拍他肩膀。没人注意到他白大褂内侧袋里，第五病区的门禁卡闪过血样红光。

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雨点击打采光窗的节奏突然紊乱，护士小林把手电光柱刺向13号病房，"呼吸面罩！"随行法医扔来防护装备的手在颤抖。腐坏苹果般的甜腻气味从骸骨胸腔渗出，小林瞥见焦黑肋骨间卡着半枚翡翠碎片——与她三天前在护士站更衣柜底层发现的染血玉镯残片完全吻合。

当取证镊触碰到头骨时，所有仪器同时爆出雪噪。热成像仪屏幕跳动着分娩宫缩般的波形，小林突然听见婴儿啼哭。那声音从自己子宫深处传来，可她明明是先天性子宫缺失患者。

"退后！"法医拽开她瞬间，骸骨下颌猛然张开，粘稠黑液喷溅在防护面罩上。液体迅速渗透高分子材料，在小林视网膜表面形成短暂投影：戴楚胜正在焚烧炉前记录数据，七具焦尸脚踝都系着染血的雏菊标本。

项目编号：第五病区-07

实验体来源：婚姻登记系统筛选（情绪稳定性≥9级）

记忆覆写进度：

痛觉神经敏感度上调300%

将"实验舱"认知替换为"婚房"（成功率97.2%）

植入虚构胎儿记忆（引发代偿性服从行为）

事故记录：

2023.08.14 21:07，07号实验体出现记忆闪回，误触煤气阀门导致数据损毁。建议销毁后重新采集样本，新任妻子候选人档案见附件。

小林的思绪被一段湿木开裂的声音带回，蛛网密布的角落，一具呈蜷缩状的焦骨正缓缓舒展四肢，颈椎呈现活体焚烧特有的环状裂纹，左手无名指套着变形的铂金戒圈。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三点二十六分，焦黑的指骨突然扣住查房医生的咽喉，病历本上渐渐浮现出戴楚胜的工号。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边，豪华酒店灯火通明的贵宾厅里，戴楚胜正为第二任妻子调整结婚礼服被桌角挂住的下摆；对面墙上一面落地的镜中，映衬出两人的身影，突然镜中戴楚胜的领结上渗出黑色液体，在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出晓芹最常穿的藏蓝毛衣花纹。他惊恐地摸向白大褂口袋，掏出支完全碳化的野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