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捧着那张千里迢迢寻到的“救命符”回家,就开始匆匆准备那场没有具体时间的手术,先是腾空房子出租,阔别居住了18年的爱居,那个有着不一样意义的家。从小高层的黄金楼层搬到拔地而起的更加狭窄的电梯房里,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天坛医院的那张病床,省级医院就已是一床难求,何况天子脚下的医院,能预约到号开到住院单排上队已经是大费周章,也不敢再奢望有绿灯可行。
自2016年体检偶然查出甲状腺恶肿以来,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个个病魔都窜出来作乱。虽然在医院工作多年,也知道甲状腺癌术后的存活期都较长,是一种比较温柔的癌症,但奈何一个对自己身体及生活习惯很自信的人还是无法接受这“无妄之灾”,从此后寻医问药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紧张和焦虑再所难免。在观察与手术之间不断地艰难挣扎及抉择!在省级的三家医院之间辗转了一年多,第一家医院超声科主任穿刺的结果是良性,建议定期复查,再一次在该院复查也还是同样的结果,这个结果作为一个医疗工作者表示理解,5mm的病灶要做到准确无误的穿刺到难度相对较大。机缘巧合下在谨慎的省中医院内分泌专家建议下又跑了第三家医院,幸运地预约到肿瘤医院超声科主任的号,这个行业内的翘楚基本就做了“终审判决”,影像显示已到4c级别,乳头癌可能的临床诊断与术后的病检结果完全一致,我无奈地割去那“蝴蝶”的半端,进入了特慢病管理范畴。这一刀下去貌似是解除了身体里的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冲击波从此就一直弥漫着,让我如同患上了另一种不死的癌症。
先是在癌症的甄别过程中,伴随着紧张的情绪而来,我开始只是隐约地发现右眼有些异样的跳动,偶尔几下,并不明显,调整休息和睡眠后就自行消失。后来在术前常规肺部CT检查中又意外查出了肺大泡,如今已发展为一种疑似的罕见病。如今回头总结:发现甲状腺恶肿的同时,我又被命运附赠了两种疾病,“喜提”了面神经痉挛和疑似的肺淋巴管肌瘤,老天如此“厚待”,我又能如何?欲哭无泪罢了。
就在甲状腺癌的危机暂时解除后,肺大泡也因为我有着多年的健身习惯,练瑜伽十余年,并未发现在运动和生活中用力时发生过呼吸不畅及产生过气胸,我就基本上漠视了它。而每遇到工作和生活中压力过大时,我的面部就开始发出信号,面肌痉挛究其发病的主要原因就是精神紧张,压力过大导致的,临床检查表现是血管压迫了面神经。早期可以通过调整心情及睡眠就会改善,也可以服用营养神经类药来控制,中医的针灸理疗也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到了中晚期的顽固患者就只能通过手术微血管解压来实现,但还是无法保证术后的效果及效期的长短,身边已出现过不少的复发患者。我边吃药病情边在发展,到最后只能进行针炙及理疗,换了四个医生,最终加上埋线及其它中医手段,历经几年才终于让面部平静了半年,仅半年,我又开始复发,再继续针炙已经无法遏制,我把最后的希望无奈地放在了手术上。
如今回头想想这些年中医治疗的过程,真是一段疼痛交加的记忆。全身穴位上的针眼是层层叠加,患病的右边脸上经常是淤青和肿涨,在刺到一些比较敏感的穴位上时经常性一针一汪泪,还伴随埋线进身体的那一针针穿刺及埋线后一个星期的步履蹒跚,举步维艰,上下楼梯的吃力劲几次让年轻的男同事忍不住伸出援手相助,我甚至有两个月连健身卡都只能停掉,但换来的不是没效果就是希望升起又破灭,几千颗银针换不来上天的一丝怜悯之心,最后只能无奈地准备手术。可这一个灾难未了,又来一个节外生枝,防守了二十年的一个家族病又破防在黎明前夕,我又被迫在五年之间第二次走上手术台,无限伤感地又送走一个伴随了我52年的器官,虚弱了好久才恢复一点状态,半年又迎来新冠感染。至此,一个看似生机勃勃,在运动场上活力无限的我,在命运这个操盘手之前就只有了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当交接好工作走出单位时,我真的有点仓皇出逃,狼狈离开的感觉,因为这个显现在脸上的病对一个女人的自信有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让我几次生出了绝望之意。我不只一次的对自己灵魂发起过拷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这样步步紧逼?因为那场错误的婚姻,我几乎毁掉了自己半生,苟且活下来的这些年,我小心翼翼,与世无争,敬畏天地,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敬畏职业.....敬畏一切该敬畏的,善待一切遇见之人,可还是换不来一份宁静的生活。奋斗了一辈子,才刚刚看到一点点希望之光,过上平静的生活不到十年,拒绝了感情的荼毒,却抗拒不过命运送来的一份份“礼物”。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曾经沦落到通过算命测字来寻找答案,寻求一份心理上的疏导,真是悲乎衷哉。
离开单位的一个星期后,我去西北漂泊了20天,也是放松心情准备迎接手术的预备期,然后就千里赴京到国内一流医院联系好医生,却得不到准确的手术时间,只能在家中等候,被各种复杂心情及术前忐忑包围着,但还是没有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就这样熬到手术期。我还在多方咨询着保守疗法,也准备在术前搏一搏,不放弃任何的希望。并在别人建议后持着再努力一把,死马当活马医,换了一家医院,换个医生再维持着中医治疗,果然第一天就有了减缓的迹象,但历经多次失败的我还是不敢太乐观,以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来迎接着每天的烟熏火燎,刺血放血,虽然治疗的痛苦在一步步加码,但我早已经以置之死地而生的姿态来迎接这被疾病緾身的日子,但愿能感动天地,杀出一条生路来,让我能够找到一个不动刀就能解决问题的治疗方案。也要学着放下焦躁,毕竟这几十年以来历经无数风雨,生活磨难,再加上性格中的倔强,所有的压力是一天天叠加,疾病也是一天天加重,总要给治疗一个过程,给自己一份耐心,才能最终战胜疾病,解脱命运的牢笼,才会有自己未来的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