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千古至理名句世人皆知。它出自汉乐府诗《长歌行》: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而开篇青青园中葵中的“葵”,却不为现代人所知。
葵,是我国古代极其重要的蔬菜,在古代无数经典名篇中可窥其踪影,可见当时葵种植的普及与繁荣。
《诗经.豳风.七月》:七月亨葵及菽。
汉代《十五从军征》:烹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清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说:葵菜古人种为常食,今之种者颇鲜。有紫茎、白茎二种,以白茎为胜。大叶小花,花紫黄色,其最小者名鸭脚葵。
葵,由昔日古人的顿顿盘中餐,沦落到今日少种、少闻、少见的“野葵”,也许是优胜劣汰物竞选择的原因,也许是人们对西方外来果蔬更为崇拜的结果,总之,实为憾事!
葵,又名野葵,俗称冬苋菜,味甘性寒,清热败毒,滑肠利尿,通乳。
九十年代末,那个冬月间,堂嫂生了小侄子后一直奶水不足,小宝宝吃不饱,白天哭晚上也闹,一家人都辛苦得很。
奶奶几经辗转,托人搞到了一个黑黑的牛鼻子,又从菜园子里扯了一把冬苋菜。牛鼻子切片,着姜丝、盐熬汤,汤开肉软烂后丢入切断的冬苋菜,趁着热端给坐月子的堂嫂喝。
每天一碗,不到一个星期,堂嫂的奶水渐多,小侄子慢慢不哭闹吵觉了。半个月后,奶水分泌旺盛,多到小宝宝吃不过来,得挤出来倒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冬苋菜的神奇。
小小的我一改以前冬苋菜端上饭桌,最多敷衍母亲只夹两筷子的惺惺作态,转而发自内心地爱上它了。
冬苋菜的做法,或猪油清炒,或下入中间高高隆起里边放火炽(木柴燃尽余的渣),周围是汤水的铜制火锅里,涮至柔软,入口“嗞溜”爽滑,类似另一种日益少见的绿色粗软的蚕菜(木耳菜)。
小时家家户户种冬苋菜,一直能吃到来年开春,嫩时茎叶掐了一起吃,略老时只能择叶而食了。
冬苋菜能长到大半个成人高,紫绿的大巴掌叶子下,簇生着紫白色的小花,风吹枝叶摇晃,影影绰绰的绿色后面,是戴着黄蔳帽的母亲低头锄草的身影。
出门工作离开家乡,走来闯北多年,从没有在另一座城市的餐桌上吃过冬苋菜,似乎也印证着葵沦为“野葵”的事实。
唯有春节腊月间,回家探亲、团聚的时候,母亲端上一盘鲜绿的冬苋菜,才觉得如今还能吃上这昔日的“百菜之主”,真的太可贵了。
中国人是勤劳又智慧的民族,对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的草木果蔬米粟,总能想方设法研究出它们的药理药性,搭配合理饮食,顺应自然时序,药食同源,天人合一。
顺应四季的属性,冬吃萝卜夏吃姜;顺应地域的特点,湘人吃辣川人嗜麻;而当地人多时当地时令菜,相貌一般的本地苹果论甜度与营养,不比进口的大红富士差的。
古有神农尝百草而舍身试毒,今有八十高龄的屠呦呦数十年如一日提炼青蒿素,终为世界医学发展的推动做出了卓越贡献。
祖国的中草药是举世闻名,是值得我们引以为傲的。
可是如今,路边随处可见的草木不说小孩,成人又能喊出几个名字?有些十来岁的孩子连韭菜与葱也分不清,是很可悲的。
试问今日,天下几人能识葵?是我们丢掉了葵,还是葵放弃了我们?
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与智慧,我们后代人应当自豪地传承下去。
一草一木,一果一蔬,一米一粟,自有它的意义与价值,这也是我们民族博大精深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国人应珍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