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早已破破烂烂,只有靠缝缝补补来度过余生 |《人生密密缝》

有这样一类电影,估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搬上我们的大银幕,即使它明明有很正的三观。

因为,它们关注的是这样一群特殊群体:LGBT,即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

甚至,你可能不知道,在柏林电影节上还专门为此类电影设立了一个泰迪熊奖(Teddy bear)。今天要安利的这部电影,便是在今年柏林电影节上获得泰迪熊评委会特别奖的《人生密密缝》。

至于电影的三观有多正,或许可以从豆瓣的高评分中窥知一二。(豆瓣评分8.4)

女主角小友,是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小学生。当然,单亲并不等于不幸福,但摊上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妈,却是真的很糟心。屋子里是成堆的脏衣服,水槽里是油腻的碗碟,一日三餐是不同口味的便利店三角饭团。更要命的是,这个妈还会习惯性离家出走,留下点钱和一张字条,便抛下女儿和工作,与“真爱”远走高飞了。

垃圾桶里丢满了三角饭团的包装纸

没有人关心小友是不是真的喜欢吃便利店的饭团,也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开不开心。对小友来说,是生活逼着她在成长。直到她寄宿至舅舅家,并且遇见了舅舅的女朋友伦子,生活才将她这个年纪该享受的童年还给她。

可是……这个伦子似乎有点“与众不同”。虽然外表上看是个弱女子,但裙子下却是两条明显壮实的小腿,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奇怪嗓音。

导演倒是也不卖关子,直接点破伦子的变性人身份。只是委屈了一向好颜的生田斗真,难得穿起女装竟也没什么违和感。

与小友的初次见面,伦子拘谨地站在门口,这不是故作娇羞,而是带着可能不被接受的试探。生而为男人,却有着一颗女人的心,伦子时刻准备好接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但是,事实证明,她的付出,让小友拥有了难得的幸福时光。

小友在打游戏,伦子做了好吃的叫她吃饭

在舅舅家的日子,小友可以放肆地玩游戏机,不用收拾脏衣服,也不用再吃让她恶心的便利店饭团。因为伦子会精心给她准备爱心便当,饭团做成可爱的猫咪脸,香肠点上章鱼的眼睛。伦子会一边打趣小友的口味像个老人家,却又一边贴心地给她做“老人菜”。晚上,会替小友铺被子,掖被褥时的细心不亚于任何一个母亲(小友的母亲除外)。

早上,伦子给小友梳着头,一起跟舅舅道别的画面,幸福得如同最平常不过的一家三口。小友的到来,让伦子实现着作为女人、作为母亲的价值,而对小友来说,伦子也弥补了她长久以来缺失的母爱。

但快乐是有界限的,走出这道门,他们又成了大部分人眼中的异类。

同学的母亲“关心”小友为何要和奇怪的人在一起,同学们孤立小友对她避而远之,甚至连儿童咨询所的工作人员都找上门来,检查小友是否受到伤害。说到底,还是伦子那难以被接受的特殊身份。

巧合的是,小友的同学小海与少年伦子有着相似的经历,但小海的母亲却并不认同儿子的“异常”。以至于在被母亲发现写给学长的情书后,小海选择了自杀。

特殊有时是无法被允许的。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你是“有罪的”。

片中有这样一个场景,令人印象深刻。受伤住院的伦子被安排在了男性病房,当小友生气地推开病房门时,发现在一群男病号中,伦子将自己床位四周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然而,世人对伦子的隔离又岂止是在病房里。

伦子改变了名字和身体,却改变不了手的大小,就像她无法改变世人对她的偏见。

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变性人,整个社会都对这类群体报以特殊的眼光,甚至嗤之以鼻。而这类题材也一直是电影中的灰色地带。就连媒体,通常也选择对泰迪熊奖绕道而行,避而不谈。

本片导演荻上直子不是反其道而行、敢于冒大不韪的第一人,但《人生密密缝》却着实带着女性导演特有的细腻。

比起相爱却不被世人接受的凄婉爱情,《人生密密缝》的剧情显然要清淡得多。你可以会心地笑,也可以放声地哭。尽管电影的节奏一如既往地慢而闷,但平淡如生活本身。

“一家三口”幸福地郊游

当导演将伦子和小友的故事娓娓道来时,她带给观众的不是一种对LGBT群体的窥探和猎奇,而是以平视地角度来讲述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电影中没有用裸露来博人眼球,唯一的“出格”便是小友对伦子若隐若现的胸部的窥视。这是一个处于性懵懂期的孩子对未知的好奇。伦子的存在给了小友正确的启蒙与引导。当然,这也证明了伦子并不是异装癖或变态,而是真正的女人,她理应受到公平的对待。

而《人生密密缝》中所展现的故事,仍然太过美好。至少,伦子尚且是一个幸福的人,她有一个开明的母亲,和一个爱她的男友。值得注意的是,电影里,伦子帮女同事解决感情问题,并且受邀参加了女同事的婚礼(也是唯一的嘉宾),这应该算是认可伦子身份的少数人吧。

伦子说是神仙弄错了她的性别,的确LGBT本身没有错,错的只是世俗的眼光。这三观没毛病。

尽管被定义为一部LGBT电影,但《人生密密缝》的现实意义又不止是为这个群体获取社会认同感。除了反思父母与子女的相处模式,它也教会人爱与成长。

回到电影的片名上,看到这里才终于明白导演的用心(又译《当他们认真编织时》)。在伦子心中,毛线是母亲当年为“他”编织出的胸和人生,是她对自己过去的祭奠,织毛线让她寻求到了内心的平静。而在小友的外婆看来,织物承载着她对出轨丈夫的怨念。至于在伦子感召下的小友,也通过织毛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

他们编织的不是毛线,而是人生。因为人生早已破破烂烂,只有靠缝缝补补来度过余生。

也许小友的母亲还会一如既往地离她而去,也许她的生活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但她会带着伦子给她的爱努力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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