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背靠背(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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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概率抢劫 无动机杀人
有些事情是必须交流交流的,不应该藏在心底。有些事情是宁愿藏在心底,也不愿意说出来交流交流的。或许很多事情都和某个人有关,或许某些事情和某个人根本无关,但不管怎么说必须先交流交流。
“确实啊,这是一个案子,回到所里以后,有新的线索吗,赵阿姨?”我问。
“其实,所谓的真正线索就是那一条绳子,如果找到了那条绳子,很多事情会自然而然浮出水面,再怎么藏都是藏不住的。”赵阿姨说。
“譬如说,绳索上的皮脂毛发残留,甚至有血迹,毕竟死者回甜的勒痕上都看得到血痕的。”小鹏说:“妈,死者真的叫回甜吗?”
“对,这个没错的,洪陵方面的警察在我们到所里没有多久就把死者的资料发了过来。”赵阿姨说。
死者回甜,不是洪陵的人,也没有亲戚在那附近住。至于她为什么会到那里去,没有一个人搞得懂。反正确实是去了金银的墓。
“金银和这个叫回甜的人认识吗?”我问。
赵阿姨表示,从提供的资料上看,回甜和金银认识的几率小得很。虽然回甜和金银都是从小生活在K市,但所有档案上都没有证据可以提供两人可能的认识。
回甜生活的地方和金银生活的地方也是有相当的距离的。
“这两个人没有交集,为什么事件和金银的墓有关?”我说。
“或许两人真的有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小鹏说,异常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没错!”赵阿姨这么一说,我和小鹏大跌眼镜,赵阿姨又说:“我卖了个关子,没想到我讲故事的能力这么差劲,回甜和金银有认识的可能,不过有待调查。”
“赵阿姨,你直说了不就是了,带着我俩绕圈子。”我说。
“谁跟你是‘我俩’啊,我是我,你是你,最多是我们,因为我们是同学。”小鹏说。
“谁稀得跟你是‘我们’似的。”我说。
“别了,别了,我不管你们是哥俩,还是我俩,还是我们,一搅起局来没完没了的。”赵阿姨说,坐姿摆正了,说:“你们还要不要听我讲故事了??”
“要,要!”我和小鹏忙不迭地说。
金银和死者回甜还是有认识的可能的,不过这种可能在当时无法确定。金银和回甜读的是同一所高中,但两人不是一级的,死者回甜比金银大了一级。
虽然情况是这样,但还是有认识的可能。
“最后这种可能被确定了吗?”我问。
“这个暂时没办法确定,除非去调查当年的同学,所以暂时得放一放。”赵阿姨说。
“如果金银和回甜根本不认识,那回甜也不可能死在那个山上了。”我说。
“从生活逻辑的角度讲,确实是这样。但是很多案件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个案件也保不准。”小鹏说。
“如果有这种可能,就得解释一个事情,回甜为什么去那个山上!”我说。
“对,这个是必须搞清楚的。”赵阿姨说,然后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确实,回甜是死在金银的坟墓旁边,暂且抛开金银和回甜认不认识的可能,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回甜为什么到那个山上去?!
基于对现场的勘察,可以确定那座山上只有金银的一个坟墓,没有其他坟墓。如果回甜是上山扫墓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回甜不是因为金银而上山,那她到山上去做什么??那是一座荒山,没有蘑菇可以采,也没有易拉罐可以收集,无论怎么做头脑风暴,都不知道谜底,回甜为什么到那座山上去。
可是回甜偏偏就是去了那座荒山。
从农妇田翠华的口中,可以得知回甜根本不是洪陵附近的人,而资料上显示的信息和这个也是一致的,回甜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去那座荒山。
而回甜去那里到底干嘛??尸体附近没有任何可以说明她去那里干什么的迹象。只有一包纸巾,手机和钱包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抢劫,抢劫以后然后杀害了回甜。”我说。
“这不太可能的,小龙。”小鹏说。
“怎么不可能了??”
“那可是荒山。”
“就因为是荒山才有可能。”我说:“那地方人少,抢劫一个人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回甜身上有明显的搏斗痕迹,这应该也能够说明杀人者其实只是一个抢劫犯。”
“那为什么是在金银的墓前??真有这么巧!!”
“在那个地方抢劫是不太可能的。”赵阿姨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赵阿姨和她儿子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只是更为深入。那地方确实是一座荒山,没有哪个抢劫犯会选这么一个地方进行抢劫,虽然人少,但是登山都要蹬一个小时左右,没有必要。抢劫犯何必到山上去抢。
抢劫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随机的,一种是有目标的。
随机的是那种准备好了抢劫,然后只要有合适的人出现,就会进行抢劫。显然,抢劫回甜的人不是这种。在荒山上随机,这个抢劫犯也太有创意了。
另外一种是有目标的,这个人提前把目标定在回甜身上。如果是这种情况,抢劫犯会跟随回甜好长一段路。回甜来到洪陵这个地方,绝对是坐车来的,路程这么长,很容易被发觉的。抢劫犯不会采取这样事倍功半的做法。要不然就是跟随回甜上山,这样避开的人群,方便下手。可是没有必要跟到金银的墓前啊,山都爬到一半了,这样太过消耗体力。而且田翠华说这座山平时几乎没人,如果是跟着回甜,回甜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呢!
可是回甜偏偏死在了金银墓前。
抢劫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档案上写的偏偏就是“劫杀”两个字。
“那赵阿姨,警方认为是劫杀,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吗?”我问。
赵阿姨说,之所以这么认为,就是因为回甜身上除了一包纸巾,什么也没有,一个女人出门一般都会携带一个包包,就算是不带包包,手机和一些钱财是必须携带的,这是很多人的生活习惯。但是回甜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财,所以判断为抢劫然后杀害。
“那行凶者最后找到了吗?”我问。
“从案发开始,就开始缉拿凶手了。可是没有任何的凭据,连目击者都没有,这样追捕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赵阿姨说。
“您也同意这种说法,妈??”小鹏说,一副完全不相信自己妈的样子。
“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赵阿姨微微一笑。
然后,赵阿姨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这才发现了最大的疑点,可是这个疑点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主意。
死者回甜是被勒脖而死,这样的杀人的办法不是一个抢劫犯会使用的方法。
赵阿姨摆谈了一下自己的经验,其实她不用细说我们也知道。抢劫一个人,一般都是用刀,到要么放在腰后的位置,要么放在喉头上。放在腰后是在对方没有看清抢劫犯面容的情况下采用的办法,放在喉头上是双方都看见了彼此才会采用的办法。
无论哪种抢劫,都是用刀的。
没有一种抢劫方式是用绳子勒,再傻的抢劫犯都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那这么说,回甜不是死于抢劫了?”我说。
“但是回甜确实是死了,而且死在那个地方。”小鹏说。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要杀回甜的那个人一定有充足的动机,才会杀死她,而且不是为了劫财。”赵阿姨说。
“那那个人到底为什么杀死回甜?”我问。
“这个是必须想清楚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没那么容易弄清楚,但这个问题是最关键的。找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凶手就近在眼前,等待抓捕了。”赵阿姨说。
“然后有了线索吗??”我问。
“然后我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给洪陵方面的警察打电话,要他们提供一份关于回甜的资料,越全面越好,但必须是官方的。他们回答我说,因为回甜不是他们那里的人,时间可能会稍微久点,但会尽快帮助我们获取资料的。”
“还是回到现场吧,赵阿姨,我的脑子有点乱糟糟的。”我说。
“必须回到现场的,因为一切说不通的都在现场,而一切说得通的都在现场。”赵阿姨说。
“行凶者到底是为了什么,回甜和金银认识的可能性都这么低,什么样的动机才会导致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去杀死另一个人?”小鹏问。
“这个真的是没办法猜明白的,因为就算是按照这个说法,行凶者是因为仇恨要去杀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那个人是要回甜的命的,为什么选择了一根绳索呢,选一把刀岂不是方便了不少?”赵阿姨说。
“反正回甜确实是死了,而且死在金银的墓前。”我说。
“这恐怕是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小鹏说。
“人都死了,却有这么多的不确定。”赵阿姨说,说了这么久了,趁我和小鹏不闹腾的时候,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
“又凉了,儿子,换一杯去!”
“小龙,你去换,怎么每次都是我!”
赵阿姨不知道第几次以手抚额了,我感觉她的头都大了。
而我的头更大。
“你自己的家,你不去谁去!”
“你在这里听了这么久的免费故事,该做点事,算是补偿。”
“我欠你人情还是怎么的,补偿??”
“补偿我妈!”
“你妈又不是我妈!”
“但是我妈是给你讲故事的人。”
“你也听了故事了,该你去换。”
“每次都是我换,这次该你了。快去!”小鹏把茶杯放到我手上。
“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安静一点?”赵阿姨说,头都不抬起来,话是看着桌子说的。
“我们一直很安静的,赵阿姨,因为您一直在讲故事。”
“好吧,小龙,看在你这么尊敬我妈的份儿,这次换茶水,你去。”
“我什么时候尊敬你妈啊!”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啊,小龙!”赵阿姨明显生气了,但怒气并没有表现多少,显然是压抑着的。
“没有,赵阿姨,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您的儿子应该和您更亲。”我说。
“好吧,我没你这么个儿子!”赵阿姨摆摆手,我们闹腾,她也参合进来。
“快去,小龙!!”孙小鹏不客气了。
“我本来就不是你妈的儿子,你才是你妈的儿子。”
“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我儿子啊!”赵阿姨说,嘴角却微微一笑。
“我谁也没骂!”我说,虽然明知道赵阿姨是在开玩笑,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点慌乱。
“换茶水去!换茶水去!!”小鹏冲我推推手。
“好吧,这种事情我只做一次。”我说。
端起茶杯,我走进小鹏家的客厅。
在他屋里听故事听了老半天了,小鹏家的客厅是什么样子都没印象了。一脚踏进去,左边是电视和电视柜,中间是一个茶几,右边是沙发,最远处是饭桌。就这么简单,和我家里的摆设差不多。
饮水机在电视的另一侧。
我换了茶水,然后回到阳台。
我还是坐我原来的位置,只是刚刚的这一场经历,让我的心态有了些许的变化,我感到一种新鲜感,虽然在听一个老故事。
“其实,这个案子,照我的想法,真是匪夷所思。明明死人了,却找不出任何合理的动机。”赵阿姨说。
“那关于回甜指甲缝里的残留物的报告,送来了吗?”我问。
“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送来的。”
对回甜每个指甲缝里的残留物都化验了,结果只有泥巴和其他一些不可能是人身上的物质。连回甜自己身上的血或者皮脂之类的都没有,所以这个报告是有效却无用的。
“还有泥土吧!”我说。
“都化验了,一无所获。”赵阿姨说,肯定却又不在乎的样子。
“那这个案子怎么办??”我问。
“简直是一个悬案。”小鹏说。
“或许,可以从金银下手。”赵阿姨说。
“金银不是死了吗??”我说。
“我妈说的是金银认识的,而且还活着的人,傻瓜!”小鹏说。
“你才是傻瓜呢,我不是傻瓜!”
“好吧,你不是傻瓜,你是蠢猪。”
“你才猪头呢!”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待会儿夕阳都给你们闹回来了。”赵阿姨突然一吼,却被自己的后半截话给冲淡了,效果没有了,我和小鹏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是夸父!”小鹏说。
“我也不打算去扶桑。”我说。
“好吧,好吧,接着听我讲。”赵阿姨说。
“还有几个可能的人,尤其是那个刘克,毕竟金银和他是生意伙伴,而且两人保持这种关系很多年了,而且彼此之间可能存在其他关系,虽然这一直没有被确定。”赵阿姨说。
“这次有收获了吧!”我说。
“横街派出所离金银还是比较近的,所以找到刘克并不费事,我亲自去找了他,可是他说不认识一个叫回甜的人,而且他记忆中,金银从来没有提到过有个叫回甜的人。而金银的一些同学,刘克也是认识的,都是生意上的往来,可是那些同学的嘴里面没有提到过回甜这个人。”赵阿姨说。
“还是有收获啊,老赵!”我说。
“你才老赵呢,叫我赵阿姨。”
“明明没有收获啊,妈!”
“看来你有时候真的是个蠢货。”赵阿姨说:“前面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金银和回甜是一个高中的,只是回甜比金银大一级,所有有认识的可能。而刘克恰好认识金银的几个同学,这也是一条线索啊,可以查下去的线索。”
“对啊!”小鹏猛拍自己的脑门。
“傻瓜!”我说。
“好吧,我承认就是了,我承认自己是傻瓜了,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我是傻瓜。”小鹏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所以,接下来,我知道,赵阿姨又有事情要做了。”
“对,又有事情了,我的长处,也是我处理的这几个案子很关键的一步,没有这一步,一切都白搭。”
“什么啊,妈,你有什么长处啊!”
“你个混小子,再犯浑,小心我抽你。”赵阿姨瞪着小鹏。
“我真不知道啊,妈,你的长处不就是警察吗?!”
“你妈擅长调查,虽然分析推理能力也不错,而且直觉很好。”我说。
“瞧瞧,这多像我儿子。”赵阿姨坏坏一笑。
“你儿子在这里,赵阿姨!”我扯着小鹏的衣袖说。
“我才不要这样一个弟弟呢,跑个五千米都跑步下来。”小鹏说。
“谁稀罕做你哥啊!”我说。
“不管怎么说,有很多事情需要去了解一下,在现场不一定能够真的了解。不过,那个现场肯定有问题。”赵阿姨说。
“我妈不仅擅长调查,还擅长质疑。”小鹏说。
我找到机会赶紧缓和娘俩的关系。
“通往答案的路绝对不是之现代,只有不断地质疑,不断地质疑,真相才有可能自动浮出水面。”
“瞧瞧小龙,可惜不是我儿子。”
“我本来就不是您儿子,赵阿姨!”
死神背靠背(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