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心记真实
文/情绪化的大笨蛇
第[176]篇
昨儿个和同事们去了凤凰山。
凤凰山，位于深圳市宝安区。地段较为偏僻，然而这座山在深圳却有独特的地位，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比梧桐山更吸引人前往。
究其原因，一来，是因为山中的凤岩古庙，供奉观世音菩萨，距今已有七百多年历史，香火旺盛，深受民众信任。不管是求姻缘，还是求财富，据说都很灵验。二则，凤凰山是文天祥后人世代居住的族地，流传有观音菩萨命凤凰救文天祥，却因缘错失，凤凰见此地为风水宝地，故定居于此，庇护百姓的传说。
向来，不论是佛教圣地还是祈福福地，占其一就会被世人追捧，何况凤凰山两条缘由兼备，会被深圳人乃至周边人追捧也理所当然。
当我们沿着凤凰山广场进入景区，抓人眼球的首先是繁体字书写的“凤凰山”三字石壁。石壁面前，甚多游客合影。几步之遥的水池中，还浮着朵朵睡莲叶，夏季已过，不见睡莲踪迹，从那繁盛的模样，倒也可依稀想见睡莲盛开的美景。
顺着步福古道上山。经同行的来过数次的同事提醒，才知这看似平凡的小径，也藏有别样的心意--原来，每一阶石梯，两侧都书写了“福”字。石梯长长，走在用不同字体书写的福道上，福气被来往的游客无意或有意间带走留下，我不由脑补出充满了福气的灵源顺着游客们行走而游动的场面，甚是玄妙。
行不多远，在著有“圣水灵泉”字样的小坪休息。过往的游客很多，大部分人到了这里，因着山中积蓄的山泉，都会特意停留一下，用景区供用的水勺舀出一点水洗洗手中的尘垢。
游客众多，也无形中激发了精明的小贩做取巧的生意--只见他先采摘山中随处可见的野芋叶，用山泉冲洗干净，而后摆放在地上；接着，他不慌不忙从挑上山的塑料袋中，依次拿出用彩带、山中篾条折成龙、凤、玫瑰花样式的小装饰，有的陈列在野芋叶上面，有的则挂在随身携带的竹竿中；最后，他就静坐在石凳上，一边等待游客问价，一边就着拿出的未折叠的篾条准备编织新物件。
不一会儿，就有孩子被这新颖的玩具吸引了目光，叽叽喳喳吵着父母要买上几件。小贩也聪明，一面对孩子略显粗鲁的动作善意提醒，一面对孩子父母的问价给出回答，还不忘讲解着龙凤呈祥、福气盈门的寓意，另一面对围观的人们手中举起相机拍照的举动也不阻止，反而大方让人参观。
稍息片刻，我们继续往上走。没多会，就到了凤凰山的主建筑群--凤岩古庙。
凤岩古庙广场，游客熙熙攘攘。有的是如我们一般，趁着周末出来感受大自然气息的游客；有的则是抱着虔诚的信念、前来祈愿的信徒。在平坦的广场中，我还看到了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想来她们心中，必定是心怀美好的愿景。
广场中央，古庙门口，是寺庙多有的放生池。池中没有多少鱼，大部分是乌龟。池中乌龟，既有龙子赑屃金光闪闪的雕塑，驮着一个聚宝盆，吸引不少游客络绎不绝的投币；也有栩栩如生的普通乌龟雕塑，聚集在它身上的小乌龟，远远望去，难分真假。好玩的是，以速度慢著称的乌龟，面对游客用玉米投食之际，冲刺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常见的观赏鱼抢食的速度，令人捧腹。
进去凤岩古庙，与别处庙宇相似之处在于，四大金刚依然矗立在外；和别处有区别的地方在于，主庙供奉的只是观音大士；最吸引我的则是侧殿观音大士的十八化身，有我熟悉的净瓶观音，送子观音，十手观音，也有我不了解的脱衣观音，持书观音。想来，孙悟空都有七十二般变化，经常被他喊来江湖救急的观音菩萨有更多了不起的变化也正常。
行至后殿，除却令我驻足观看的庙宇屋顶颇具古风的建筑，讲解凤岩古庙渊源、文氏一族典故的陈列室，就属许愿廊最吸引我的目光了：
许愿廊，不单只是一处回廊，而且是遍布凤岩古庙后殿整个空间的场所。在这里，奇石虽多，却不引人注目；让人不由自主感叹出声的是遍布在大树、小树、回廊密密麻麻的红色祈愿牌。每一个祈愿牌都书写着祈愿之人祈愿之时的真诚愿景，有的是心形形状的姻缘牌，写着对另一半的期望，却没书写联系方式，令身为看客的我们不由替她着急；有的则是对事业、财富、健康等的期望，字里行间，可见真心；还有的更好玩，写的不是愿望，是对自己工作做的拓展广告，或者当下感悟到的悟世警言。
我看到被祈愿牌压得抬不起身的树枝，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悬挂在高空中的祝福，一面为树木的压力感慨，一面又忍不住揣测，连观世音菩萨都有“求人不如求己”的故事流传，这些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存在未知与否的神灵中的游客，难道不知道这也许是一场虚妄的寄托吗？
看完凤岩古庙的游客有两个选择，一是原路返回下山归家，二是顺着山径继续前行。我们当然是选择后者。
山径比之上凤岩古庙的石径略高一些，但也不会太难攀爬。很快，到了飞云顶，走到据说可以看到睡佛的路段。却发觉天光可视度太低，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这还是我们看完山底下的景区介绍，有意识地寻找才发现的。而在山顶贩卖黄瓜的当地阿姨，根本就不知道有睡佛这一说。
紧接着，从飞云顶也可以选择下山，或者走另外一条路径，翻越其他山头，去看别处的风景。我们依然选择的是后者。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被游客们攀爬到顶部的莺石点头，也看到了很多包裹在树木两侧、周边的奇石，接着，还看到了已经有些破旧的望烟楼。兴冲冲跑上楼，却发现栏杆阻挡了部分景色，天光又遮掩了更多景色，实在无奈。
兴尽下山，选择通往福永的路段。两侧的植物，有很多常见却不认识。我们干脆就看到一株吸引了注意力的植物，就在一个识别植物的软件上检索。有的识别出了结果，譬如和滴水观音极为近视的野芋，开着红艳艳、毛茸茸花朵的朱樱花；有的则识别不了，譬如植株和兰花近似，却也和水鬼蕉接近的植物。
走到树林深处，旁边的草丛，有肉眼清晰可见的露珠俏立其间。可惜彼时没有阳光，不然增添阳光的色泽，必然更加闪耀。行走间，时不时，我们还能看到倒塌的树木，想来必是之前的大台风所致。为它们感到可惜的同时，又欣喜的发现在倒下的树干中，还发出了树木的新芽，植物顽强的生命力真值得赞扬。
树木众多，路途也繁复，没有很明确的指示图，走着走着，我们明明想通往福永的方向，或者前往龙王古庙，结果居然又绕回了凤凰广场。当夜幕降临，路灯还没亮的时候，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颂佛号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伴随我们一路的广播声，人群靠近，才发现是一群一边口颂“南无观世音菩萨”，一边五体投地叩拜的信众。
这些信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民，大部分身着统一定制的马甲，末尾也跟随几个穿着常服的人们。大人们每一个都满目虔诚，丝毫不顾及过往游客的围观、拍照、摄影，小孩子则嬉笑自如，叩拜的动作却也有板有眼。且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每一个额头都可见叩拜的痕迹。瞧他们的架势，恐怕要从山底一直叩拜到凤岩古庙为止。
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又想到了在拉萨大昭寺附近看到的朝圣的人们。心中一边为她们的虔诚油然而生敬佩之意，至少我是难以做到这样的付出；一边却又忍不住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必要这样去做。不过，不论我如何思虑，这依然是一件可以不理解，但不能够亵玩的事。
终于，我们下到了山底。
在上山、下山途中，虽然几度停留，消灭了带上山的食物，腹中也不见多么饥饿。不过，到了饭点，也依旧想吃点热乎的东西。一开始，我们想着去福永附近吃同事推荐的牛杂，后来搭乘公交车路过台湾街，却被琳琅满目的美食吸引，直接走下了公交。
找到一家揭阳的砂锅粥店铺，点了虾蟹粥，蚵仔煎，再来一个猪油渣炒青菜和一个炒肠头，晚餐简单却又滋味十足。尽管虾蟹粥的蟹膏没见到多少踪影，不过这家的粥口感浓郁，绵密又润滑，还算可口；蚵仔煎和猪油渣炒青菜虽有些腻味，可我们一开始不知道是何物的炒肠头，吃光之后才察觉原来听起来肥腻的肠也可以做的这样爽口。
吃饱喝足，往凤凰古村方向慢慢闲逛。
才十分钟左右的路途，我在街边却看到了不下五座的大屏风，每一座屏风都雕刻有凤凰山的典故--有的是凤凰山的景点，有的是文氏一族的介绍，有的是文天祥的正气歌，等等。而街角的石壁上，也雕刻着凤凰飞翔的图案，还常见到雕刻有福字的石凳。
想到玄幻小说中，提及仙人需要香火祭拜，我不禁想，这凤凰景区会不会就是观世音菩萨的一处道场，这个景区附近的村民心心念念的福气、凤凰，也许曾经是莫须有，但在百姓们数百年的香火信念中，说不定真会成为可能。
抵达凤凰古村，先经过了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有光彩的竹编穹顶，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如凤岩古庙面前放生池一般的池子。走近一看，里面没有乌龟，倒陈设有四面八方雕刻有福字的圆形建筑。
再往凤凰古村深处走，紧闭大门、壁画鲜明、古风气息浓郁的文氏宗祠吸引了我的目光。虽然，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有些小恐怖，却多少能够想见在凤凰古村中央的宗祠在古村人心中的地位。
旁边的小巷，没有路灯，探头一看，鬼影幢幢。零星居住几户人家家中透出的光亮，照在路边的翠竹中，倒别有一番意境。随意路过的一家没有灯光照耀的房屋，挂着“出租房”的号牌，显然是当地人拓展经济的一种方式。我们一边走，一边探讨古村的风貌，皆认为这样的氛围就算直接搬上影视剧作为背景，也毫不突兀。
夜深，回家。
一天的路程，比之上次去梧桐山，倒没那么疲乏。而且，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爬山之旅，却从中知道了文氏一族的典故，和凤栖此山、观音降世的传说，且又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宗教信仰的力量，也颇具意义。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平凡，又处处蕴含惊喜，或许，这样才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