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希腊人想像的宇宙和今天科学家想像的宇宙,有一点是相同的,即它们都是有限的。今天人类的飞船(旅行者号)已经到达了太阳系的边缘,并正在飞出太阳系,换句话说两千年后人类已经有能力到达两千年前人类观念中宇宙的边缘,并有能力在可以预期的未来,以现有科技在太阳系的各个行星殖民,使人类的足迹遍布太阳系的每一个角落。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设想,以最乐观的预期,假如我们——人类——这个智慧生命能在这个宇宙中继续繁荣,继续发展两千年,经历风风雨雨,克服种种障碍,那时(两千年后)我们是否有能力到达我们今天所认识的这个宇宙的边缘呢?我们人类是否能够在整个宇宙中殖民呢?使我们的足迹遍布整个宇宙。
现在,我们可以很确定的说,我们并不孤独,在这个宇宙中确实存在着外星生命,这个外星生命就是我们人类自己,是我们自己的后代。如果说我们(萨哈罗夫意义下的科学家)关心人类未来命运的话,走向宇宙的深处就是我们的未来。走向宇宙的深处将会使“差异性”重新涌现,人类将重新出发,重新开始冒险,重新开始追求卓越,这将是属于我们和我们未来子孙的事业。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的本质也许会改变,被重新设计,以适应某个未知环境的生存,但在一种意义下,我们的后代,也许还包括我们的造物,他们是“平等”的,即他们都是智慧的,他们可互相交流一个物理学,一个数学,甚至是一个通用语言系统,因而他们拥有大致相同的能力,使用能量为自己做工的能力,交流协作、欣赏友爱、和平共存的能力等。
所有的故事都将重演,数以光年计的时空间隔将重新使智慧生命(人类)分离,新的文明,不同的文明将在不同的恒星系充分地发展,新的贸易路线,新的能源(比如反物质),新的文化交流,观念冲突,乃至军事冲突都将在未来的两个千年内展开。正像今天我们有能力摧毁整个地球(生态圈),如果人类连续发展两千年,我们相应地将获得摧毁整个宇宙的能力,这种能力与我们能够主动地运用整个宇宙为我们服务的能力——比如瞬间由宇宙的某个角落旅行到宇宙的另一个遥远角落的能力——相匹配。
“危险”时刻与我们相随,人类就像行走在钢丝上的人,一端放着机会和繁荣,另一端则放着危险和毁灭,机会越大,相应地危险也越大。机械原理使我们能够建造“建筑奇迹”,也能够制造巨大的攻城器械。反物质引擎能够使我们完成去邻近恒星的旅行,也能够成为摧毁星际基地的超级武器。各个不同的星际文明首先需要学会保护自己,同时也要学会和平共存,人类既往的智慧曾经使我们到达今天的繁荣,它们也将是我们在未来继续繁荣两千年的基础。
传说在远古所有的民族曾在中亚修建“通天塔”,这个通天塔其实就是巨大的神庙,“通天”即观天,建造通天塔意味着人类拥有或潜在地拥有一系列技术,筑城术,文字技术,算术,天文等。“通天”是一个伟大的梦想,是上升的冲动,藉层层抬高的“通天塔”与天相交。修建“通天塔”集合起所有人的力量,它明确地使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未来的人)为着一个目标努力,这个任务永久地改变了人群的结构、生活和眼界。
在天际线上出现的“通天塔”就像一个蓄势待发冲向天穹的飞船,又象是一个躬身等待跃起的猎豹,但实际上它也许只是个时刻注视着宇宙的观天望远镜。“通天塔”即宗教城邦,它使人群聚集起来化身为一巨大的望远镜,僧侣们掌控着这个望远镜,连续上千年的观天(通天),使人类拥有了天文学(包括“天人感应”)。有了天文知识,人类就能够有意识,有方向感地继续走向亚殴大陆的深处。这个过程可能是被迫的,按照圣经的说法,是上帝阻止了人类的“通天”企图。上帝使人们说不同的语言,人类因无法沟通而四分五裂,无法一起工作。
僧侣阶层并非超然地生活于所有人之外,迟早有一天,某个觉醒的武士会意识到“通天”不过是一种“谎言”或“统治技术”,“通天”的失败也许意味着某次内乱,觉醒的武士们起来颠覆僧侣阶层的统治,纷争使原先为一件事忙碌的人群分裂,各奔东西,因为通讯和交通技术的不发达,分手后的人类将独自发展,演变为不同的文明。第一次集所有人、所有资源“通天”的努力就这么“夭折”了。这个故事启示我们,如果人类不分裂,所有的人为了“通天”一起努力做工,人类早晚会和上帝一样高(通晓宇宙天地的秘密)。
通天塔的建造使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在“飞船”(城邦)之内就是人的生活,它使我们与大地(自然)分开。以后的城市会更复杂,但仍会有神庙,以神庙为中心,神庙也最壮观。比如一个中世纪的城市就是以大教堂(Cathedral)为中心的,国王们为大教堂奠基,几乎所有的人和资源都投向大教堂,国王们亲自迎接圣物,为了铸造教堂里的大钟不惜重金。大教堂使尘世中的国不会迷航,它在精神上与上帝相通,并像天文望远镜一样注视并追随着上帝。
建造“通天塔”的本意是“登天”,是“楼高百尺,手摘星辰”,但实际上仅仅做到了“观天”(仰望星空),建造大教堂则是精神上的“通天”,是一种向往和寄托,它也许寄希望于死后,也许是末日审判,然后我们的灵魂而非肉身“登天”,与日月同辉或与上帝同在。
今天,当人类这种智慧生物在地球上繁荣了数万年之后,我们将第一次拥有肉身登天并永久殖民外星的能力,而所需付出的资源和人力却是“最小”的,“通天塔”需要人群全部的资源,它本身就是一艘航向天宇的飞船,“大教堂”需要很多资源,占世俗国家收入中相当大的比例,但今天我们的太空计划只需要几十亿,几百亿,也许几千亿美元。
而且我们今天的计划是更加靠谱,更加脚踏实地的。“太空商业化”,意味着我们将以更低的成本把人送入低地轨道,先进智能的制造技术(比如3D打印技术)可使我们就地在太空制造配件,进一步我们将在月球和近地小行星拥有基地和采矿场,除了“人”是需要从地球上送出去的,其他一切都将就地取材,自动按程序进行建造。因为光速是有限的,人们将重新开始追寻“勇敢”这一美德,月球和地球间的距离使“月地通讯”会有大约4秒的迟滞,因为这个不可逾越的间隔,我们仍需要少数勇敢聪明的人在现场掌控月球基地的建设,他们必须与不可知的风险对抗。
我们将首先构建能够联络地球、月球、火星和小行星带的运输体系,在月球、小行星和火星及其卫星上部署采矿场、制造中心、太空农场等。当第一批殖民者来到月球或火星的时候,那里就已经有一个现成的城市在等他们了,他们一旦离开地球就不需要再回去了,他们的生活将比第一批来到美洲的欧洲人舒适得多。
虚拟现实技术可以使他们相当真实地“回到”地球,而这也许仅仅是“治疗性”的——用以治疗“乡愁”。实际上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做,月球基地将会是一个太空城邦,最初是几百人,很快将是几千人,精彩而丰富的生活将在这个“太空城邦”中展开,如同两千多年前一样,城邦将再次使我们成为人。
(这是我设想的招募第一批太空移民的演说词,新乌托邦就在眼前,我们将迎来一波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