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儿 娓 娓
竹林深处
老爸的祭日到了……
说也奇怪,每逢老爸的祭日或清明时,我总会在梦里见到他 ,梦中的情景竟像似过电影一般, 充满了质感与色彩 ,尽显了平凡与美好 ……
梦中的景象 每每是那般的真实 与清晰,以至于醒来后,常常的冥想着梦中的那些经历 ,那些与老爸之间的有趣儿的对话;
一想到那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的 老爸 ,冥冥之中,即使是到了天堂也不忘做好事 ,行善心,就会觉得此生做了她的女儿真是件儿很开心,很幸运的事呢……
不觉间, 我亲爱的老爸 已离开家人们整整十九个年头了 ……
时间似乎是一个带弹性的橡皮筋儿,有时会无限度的被拉拽的很长很长 ,有时却短的弹指一挥 ……
就在昨晚 ,我又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我那逝去已久的老爸了;
梦中的我,与女儿在一处风景 极佳的地方旅游,身后的瀑布,脚边儿的溪流 ,两岸绿树掩映,林中鸟语啾啾 ……
梦中分明是一个夏日的景像 ,火红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我摘下凉帽,扇了几下风 ,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手里拿着毛巾去溪水边儿 洗手……
溪水边儿有一个垂钓者的背影儿 ,在一个火红的阳伞下 支撑着鱼竿儿,身边儿有一个半大的搪瓷盆儿,拌好了的新鲜鱼饵,竟鼓鼓的隆起了多半盆儿……
我在离他不远的上游 蹲了下来 ,手提着 毛巾一角儿在水中 来回的漂洗着 ,我清晰的看到水底的鹅卵石与棵棵长水草 ,在水流的作用下 如海带般飘来荡去的 ,斑驳的光影儿透过不深的水面 ,照在鱼儿们发亮着的 灵动的身上 ……
不远处,水里那个带着双沟的鱼线上 挂满了鱼饵儿 ,两条嘴巴大大的鱼儿摆动着尾巴 与鱼鳍,鼓动着两侧的鰓,敏捷的在鱼线周围 一前一后的争食着鱼饵,嘴巴一张一合的 极为可爱 ;
水面的一根儿浮子,轻微的上下动着 ,想必信号已传递给了垂钓者了 ,我顺着鱼杆儿 望了过去 ,无意间竟瞥见了哪位钓鱼的人 ;
与此同时 女儿也惊呼了起来 ,“妈妈快看 ,是爷爷在钓鱼呢 ”
我惊讶的站起身来,快步地向他走去 , 粉色的毛巾缓缓的 随着水流向下游 一沉一浮的 一路漂了去 ,经过鱼竿旁时,顺手 被老人一把给捞了起来 ……
“哈哈哈,我女儿还是那么爱玩儿水的 ,看看,毛巾都飘过来了 ”
垂钓者开口了,声音竟是那般的熟悉,我没看错啊,他真的是我老爸啊 ……
“老爸,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开口便说到,
“我已在这儿好多年了啊,”老爸说,
“那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说;
老爸笑而不答,笑呵呵的看着身边的女儿;
“爷爷,这儿风景真好啊!”
是啊是啊!老爸说……
“老爸,你钓的鱼呢 ”?我说,
老爸收起了鱼竿儿 ,“谁说我在钓鱼呢?
哈哈哈,你老爸我是在喂鱼呢呀,”
“喂鱼?”我疑惑的重复着
说话间 他已将收回的鱼线上重新 团上了一大把 黏黏的鱼饵儿 ,而且我清楚的看到,老爸的鱼钩儿,的确是不带倒钩儿的那种哦 ……
我仔细看了一下水里 , 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 这一大片波光粼粼 的水域 都是些历尽千辛万苦 ,回游 来到上游产子的张开了鳞片的 雌性鲤鱼与雌性的大马哈鱼啊 ……
梦境的由来
童年时,常跟着老爸 去水库边儿钓鱼 ,广袤无垠的新疆大地上,天然湖泊与人工水库中都有着大量的鱼群 在自由自在的 生长 着,可是 ,那个年代的少数民族 大都不食鱼的 ……
每到星期天, 老爸为了给我们改善一下生活 ,便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带着钓鱼杆儿与水桶 ,小时候的我,常常坐在28自行车前把旁的大横梁上,穿着老妈做的漂亮的碎花儿连衣裙,带着大沿儿小凉帽儿 ,被老爸带着兴高采烈的 一同到一个大水库边上 去钓鱼 ……
老爸担心草丛中有虫子,怜爱的将自己的衬衣脱下,铺在水库边儿的草坪上 ,把我放在上面 ,他自个儿穿着长裤 ,只留一个背心儿 ,戴顶草帽 ,坐在小马扎上钓起了鱼 ……
也许是鱼儿很多 ,或许他对垂钓 的确是很有经验 ,不一会儿他就钓到了满满的一大桶 草鱼与鲫鱼……
我欢呼雀跃的跟着他跑前跑后的 ,老爸把我再次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返回的路上,他轻快的蹬着自行车,后座上是满满的一桶鱼和钓鱼竿儿 ,年轻的老爸开心的 吹着的 口哨儿,我俩儿一阵风儿似的穿过 一排排的白杨 ,向着家的方向凯旋而归……
到家后,老妈慷慨的把钓来的鱼分分钟的就 分给了左邻右舍的 邻居 ,自个儿只留两条来改善生活 ;
记忆中 老妈总是将新鲜的草鱼与鲫鱼刮鳞,剖肚,洗净后,将草鱼 先煎一下,放上葱和姜 ,再加适量的水后做成糖醋的味道,
锅中倒上几滴油 ,将鲫鱼两面儿 煎一下 ,再加上水 煮成一小锅儿奶白的鲫鱼汤 来犒劳家人……
那个年代,那个艰苦的环境 中,或许是有了热爱生活的人,生活本身 才显得格外的温馨,格外的与众不同吧 ……
青海湖的湟鱼
计划经济的70年代中,一切物品都需凭票供应 ,布票,棉花票, 袜子票 ;肉票,醋票 ,豆腐票 ,粮票,油票 ,副食票 等等不胜枚举的 ,购物时人们除了人民币外 ,林林总总的还是要拿一大堆票据的 ……
一次老爸去青海出差 ,顺道儿去看了老战友 ,回来的时候 老战友 热情的送给了老爸四条一尺左右的青海黄鱼 ……
那个年代 没有冷藏设备 ,火车也没有提速 ,从青海到陕西最少也得三天多的时间 ,为了能把鲜美的冷水鱼带回给家人品尝 ,老爸的战友想了个办法 ,把鱼拿到了营业性的餐厅里 ,用油炸了一下 ,加工成了便于携带的半成品 ,一路敞开着牛皮纸袋 ,终于 在那个夏季,在火车上没有空调的 高温状况下, 一路上老爸不停地给鱼扇着扇子 ,把老战友一家的权权心意给带了回来 ……
而从小就喜爱看书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清楚 的;一条一尺长的冷水湟鱼至少要在湖水里长上20年,才能有那个长度与重量的 ……
又是一个冬天 ,家里来了一个穿着皮大衣,头戴皮棉帽的人 ,没错儿,来人正是老爸青海的老战友 ,是哪位给我们送湟鱼的那位叔叔 ……
老爸那天下午 ,在自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为他接风洗尘 ,第二天,第三天,又 请他到我们当地,在当时久负盛名的南方菜馆与实验餐厅里 品尝了一番……
叔叔走时,老爸把自家做的,准备过年时吃的 几条儿腊肉与自己灌制的川味儿,广味儿 的香肠 ,给他包裹好后也带了回去 ……
冯家山水库捕鱼
我们现在生活的城市水源中, 一大部分生活用水 是来自冯家山水库的水 ,可是在70年代中 ,它就单纯的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水库与大鱼塘啊!
小时候,每逢快过年时,老爸单位的工会总要给大伙 组织 年货 ,年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捕捞冯家山水库的大鱼……
有一年的寒假 ,我就目睹了捞鱼的整个过程 ,在两座大山的夹持中 ,一泓清水 被聚集在两山之中 ,形成了天然的水库 ,一头修筑成拦腰的大坝,另一头是自然形成的水流入口,
我站在水库大坝的桥上 ,看到机动的打鱼大船 在水库上 ,由经验丰富的捕鱼人娴熟的 抛洒着大鱼网,大船拖着渔网,突突突,突突突地向前开着 ,只一个方向驶过去,就有 满满的一大网鱼了,个个足足有50公分左右的大鱼一网就被捕获到了 ,上千斤 的大鱼 连着大容器被过了大地称之后,就被装在了各单位前来 拉鱼的大卡车上 了……
鲜活的刚被捕捞上来的 大鱼们,离开了水面,不安分的在大卡车上跳来跳去的做最后的 垂死挣扎,如同在跳跃着龙门般的比赛着鱼跃式跳高 ……
回到家后 ,各家各户都端着搪瓷盆儿,在单位里 把分到的鱼,端了回去 ,运气好的人家 ,及时的给盆儿里装上清水后,大鱼们还会被救过来呢,重新又会游动了起来……
那时的我们,幸运的,在年年有鱼的祝福声中迎来了,一条条名副其实的为餐桌增加喜庆色彩的新鲜美味……
老爸与鱼的种种渊源也就被一次次无形中,深深的打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