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不久,我就坐上长途火车,跟随着农民工进城的大潮,重新回到熟悉而陌生的上海。
工作还是去年的工作,可以挣一份微薄的薪资,省吃俭用下来,勉强够着家里的开支。项目比较烂,都是重复的低端劳动,工友们用时间和精力换取生活必需。凭心而论,我不大喜欢这份工作,但是想到身边很多小伙伴都放假好几个月了仍然没有复工,我明白我除了继续干下去别无选择。
当我累了的时候,我喜欢去公司附近的川杨桥上一边眺望远方,一边呼吸自由的空气。迎面吹佛而来微凉的风,带着丝丝从河面蒸发的水汽,抚平内心的伤痕,带走身体的疲劳。用心去感受,这水汽似乎有一部分是来自家乡的芒稻河,它们横渡长江,给我带来远方的慰藉。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飞逝,刚来上海时智慧河边的草地稀稀疏疏,杨柳的枝条未发新芽。过了没多久,一场春雨灌溉,河边的迎春玉兰率先拉开春天的帷幕,那硕大贵气端庄的花骨朵上停留着几滴雨珠,为整个天地都增添了一抹亮色。与此同时高木桥路边的老樟树也开始在风中摇曳,那黄绿交接的树叶哗哗作响,显示着它对春天来临的兴奋。
及至有一天在公司园区散步,发现空气中开始漂浮着柳絮,我知道春天已经走到了它的鼎盛时期,这时候的春天整个天地都蕴含着勃勃生机。不仅是智慧河、团结河边的斜坡上百草茂盛、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还有华夏中路边上的石楠花也开始进入花期,它们的气味深沉浑厚极具穿透力,闻过的人无不留下深刻印象。
令人欣慰的是,我和一个好几年不见的大学同学在上海重新聚首。几年前在南京,我们就是要好的朋友,一起打球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我们先后几次一起去了东方明珠、杨浦渡口、共青公园等地方。离开杨浦渡口我们等着去市区的公交,此情此景,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校门口等着公交38路。
最近同事wade重新租房也搬到了我隔壁的小区。一天晚上我们都吃完饭一起在团结河边散步。我发现河边悬挂的花盆里的金鱼草都已经半枯萎,回想起两个月前它们还是那么绿意盎然,温暖的阳光照在不同颜色的花朵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让远在他乡的游子感觉到难得的温馨。而此刻它们仿佛即将死去,我的内心有点沉重。但挪威的森林里写过,死亡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也许这些金鱼草的衰败,正是它们在把自己的全部献祭给夏天吧,它们会和夏天一起永存。
wade隐约提到项目组要裁员。我并未惊讶,毕竟早已感觉到今年经济不景气,而身边朋友被裁员的消息也是从未间断。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如果失业没了经济来源,那一切都会变得很困难。但是担心不能解决问题,我们更应该以此为提升自己的动力,以此为自己重新审视世界、评估未来的契机。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如果工作顺利、心情绝佳,我也许会大声赞叹:“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就是烟雨江南,中国人的浪漫。”
但目前的情况,我第一想到的是天地间的自然秩序终于恢复了正常,梅雨季正常来临,说明不会出现像去年夏天一样的干旱。话不多说了,祝愿今年美好的夏天,也祝愿中国经济早日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