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午后,万里无云,烈日卯足离别的力气烧烤着地面,趴在树上的蝉也在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好像正在为这个夏天作最后的绝唱。炎热的天气将每个生物都逼回阴凉处,花草也向火红的太阳低下了头。
我躺在床上热得汗流浃背,室友的风扇呼呼直转,向它熟睡的主人抽送着冷风。突然,我的电话铃响了,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要我一同去镇上取点资料。联想到外面燥热的天气,想推辞时,他说已经楼下等我了。为了不影响室友休息,我便动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出去后轻轻地将门合上。当我下到楼梯口,热浪铺天盖地迎面袭来,似乎划一根火柴就能将空气点燃。我正准备抱怨送资料的人大热天还不休息时,朋友急躁地说:“快走吧,送资料的师傅快走了”,我抬手挡着刺眼的阳光,急急忙忙跟他往镇上方向走去。一路上行人稀少,小汽车也看不见一辆,放眼望去仅瞧见一名环卫工坐在绿荫荫的树群下乘凉,她穿着橙色的工作服,帽子与衣服同色,手中煽动着小扇子,目光仔细地观察着街上的动静,一副随时行动的态势,扫帚立在一旁伺以待命。我与朋友一开始有说有笑,聊生活种种有趣的事情,一段时间的暴晒使我们口干舌燥,只好各自缄默不语,继续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的阵阵凉风倒也使人惬意盎然。忽然,朋友蹲了下去,我以为他中暑晕倒了,迅速地转头扶他,还没伸出手,他又淡然的立了起来,右手摆了一个“OK”造型的手势,令我惊奇的是他大拇指与食指中间夹着一包辣条塑料袋,我鄙夷的斜了他一眼,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他眯着眼睛对我报以微笑,漠然地走向近处的垃圾桶,将那包塑料袋放了进去。他的行为令我颇感意外与疑惑,但我并没有立刻追问。他拍拍了我的肩,对我说起他记得有一次深冬旁晚,由于肠胃不好,他从医院输液回来,一个人行走在干净如洗的街道上,路灯已经敞亮,行人却零星寥寥,或许是吃饭的时间。强劲的冷风无孔不入拼了命的吹 ,使他受寒旧病发作,当场肚子就绞痛起来,他想忍着剧痛回到宿舍喝点热水就会恢复,可没走几步疼痛就让他停下趔趔趄趄的脚步,前面还有一段路才到学校,举步维艰的他便蹲在一根电线杆下捂着腹部。不一会儿,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嗓子一片瘙痒,哇的一声,顷刻间一片狼籍呈现在眼前,呕吐物顺着电线杆流淌进地上的罅隙里。正当他吐完低着头时,一个人影被灯光照射在地上,他顺势仰起头,看见一位环卫阿姨站在他旁边,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的保温杯悬在半空中。顿时,不知所措的他踌躇片刻后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接过水杯,左手从裤包里摸出两粒药片,再轻轻拧开水瓶,将药片附和温水一同吞下。相视无言片刻,他腹部受到热水的滋润后疼痛渐渐缓轻,环卫阿姨低下腰接回水杯时询问他是否需要其它帮助,他摇了摇头,表示已无大碍,谢意还未表达,只见阿姨已经回到街对面角落里收拾垃圾。在休息几分钟之后,他才缓缓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看到留在地上的污秽,与旁边的地面形成鲜明的比对,他想用纸丢在地上用脚随便擦一擦,主要是为了报答环卫阿姨舍水之情,以及避免她回来再次清扫。他摸遍全身,才发现没带纸,当他看着地上的污秽一筹莫展时,街对面的阿姨好像察觉了些什么,对他喊了两声,作出一个快回去吧的手势。后来他第二天经过那个地方时,他发现昨晚那块“肮脏”的地面比旁边更加干净。不知为何,从那天起,他就格外留心那条街道的卫生,甚至如他就是守护那条街道的主人一般。
迎面而来的洒水车奏着轻快的音乐移动着,喷射的水花拍打在树叶上激起阵阵水汽飘散在空中,宛如一只只水精灵跳着华丽的舞蹈。朋友说完他的经历之后我们恰巧到达取物地点,镇上依旧巨热无比,送资料的师傅在墙根驻足着,身旁停靠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在艳阳下闪闪发光,朋友先跑过去取资料,而我站在原地静静注视这一切。在这座城市里,春去秋来,寒来暑往,默默无闻的人民散落在这座小小的城各个位置,为这块土地的美好明天奉献着自己那份股肱之力,也许那件事微不足道,它或是责任,或是义务,或是感恩,但它一定是渺小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