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就是人生最难将息的阶段。孩子是成长期最重要的的关键时刻，老人处于人生中最需要照顾的时候，自己是上要照顾老，下要管好小，除此还要保证一个家庞大的开销。橘子从没这样迷茫过。女儿刚上了大学，婆婆就倒在了床上，不仅下不了床，医生说她的老年痴呆已经很严重了，逐渐的她会认不得人，忘记所有的事。
这让橘子很难过，夫妻一起回到了村里。日子很快，三个月婆婆非但没有起色，而且常常认错了人。橘子看着劳累了一辈子的婆婆，她决定不去城里了，她要替他陪着婆婆，走完剩下的人生。他不能，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家是经不起折腾的，生病也不行。
走的那天，橘子发现那棵老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红了。多少个年头了，橘子匆匆来去，早把它忽略了，如今看见，百感交集。他走了，这次他没去县城，去了更远更繁华的大城市，同乡说那里挣钱多。
起初，他会按时给家里寄钱，后来变成了断断续续，橘子总认为他难，也不多问。再后来，电话里的他话越来越少，橘子觉得他遇到了什么事，询问他他也只是说没事。他是遇到了事，他的同乡拉他赌钱，刚开始还好，可到后来，他就一直输。赌徒的心里可能都以为下一次一定会翻本儿，其实和他想的正好相反。他一次次输，一次次借钱，甚至高利贷，工也不好好上，每天几乎除了在赌桌上就是睡觉。债越来越多，追债的人也越追越紧。生活就是这样，当一条路走到尽头时，只有两种选择，跳下悬崖或者回头，他回不了头了。他在一次躲债时，被追债的人打死了。橘子接到警方的电话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句话都没说。她独自去料理了后事，把他的骨灰带回了家，婆婆已不认识人，不知道事理。橘子曾经因为婆婆忘记了亲人而难过，此时此刻，她忽然庆幸婆婆什么都忘记了，庆幸婆婆不知道喜怒哀乐是什么，
不然面对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婆婆该如何面对。橘子给自己说，这样也好，一切让她自己来承担吧。
他走了的第四个年头，婆婆也走了。橘子没有和女儿去大城市，这些年橘子对他充满了恨，也充满了爱，恨的是他告别的方式太拙劣，爱的是他曾经给了她所有的温暖，他曾经是她的依靠。他的好始终占着上风，橘子要在这里守着，守着他们从小到大的时光，守着他们曾经的爱情，她觉得这里是最干净的地方。
又一年柿子红了，橘子看着压弯了树枝的柿子，伸手摘了一个，托在手心，凝视着笑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