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瑞醒了过来。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漆黑一片,身上一动也不能动,好象有什么重物压在身上。他想起来了,他是在执行阻击任务。任务完成了吗?不得而知。他只恍惚记得四周全是爆炸声,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脑子里“嗡”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鬼子走了吗?同伴们怎么样了?他仔细听了听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他试着把腿拽了一拽,还行能动,胳膊也没受伤。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同伴的尸首,把胳膊腿从泥士里拽出来,上下检查了一下。所幸只是头脸蹭破了皮没有大碍,但压在身上的同伴却没有那么幸运。他的脸炸飞了半边,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也炸没有了。
那是一个东北军的老兵,对贞瑞很好,教给贞瑞战场的经验和应对的办法,象对待自家小老弟一样。贞瑞想起来了他说过的话:躲避炮弹的最好办法是趴倒在刚刚炸出来的弹坑里,因为炮弹决不可能落到同一个地方。是他在炮弹落地前的一瞬间把贞瑞推倒在刚炸出的弹坑里,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贞瑞非常难过,他看了看四周倒下的同伴的大多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天已经亮了,正是农村作早饭的时间。他不敢耽搁的太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日本人决不肯吃这么大的亏,他们一定会展开浩大的搜捕行动。贞瑞把战友们的残躯和断肢都收集到一个弹坑里,手脚并用地刨下弹坑四周的浮土把他们掩埋了。
自己去哪里呢?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从小在爹妈身边,凡事听他们的,大一点儿后每次出远门都是跟着老叔得方,遇事也是老叔拿主意,现在只有他自己拿主意了。想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去找老叔他们,因为离家太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他摸了摸衣兜,昨天夜里突围之前老黑让他们每人都揣点儿饼干什么的以备万一。他揣了几块日本鬼子的压缩饼干,还在兜里,他啃了几口饼干,又下到路边的的水沟里胡乱地喝了几口泉眼的水。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刺刀,便沿着公路两旁的小路,利用树林和沟壑掩护着自己向大部队撤退的方向追赶。
天完全亮了。公路上开始出现满载着鬼子兵的卡车,一会儿过去十几辆,紧接着又是十几辆,还有的汽车后面拖着山炮。一队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也络绎不绝地在公路上行进。
贞瑞不敢再往前走了,这不是和鬼子同一方向吗?再往前走说不定就进了鬼子老窝了。怎么办?只能反其道而行,哪里没有鬼子往哪里走。但又不敢离大道太远,因为他不熟悉这个地方,怕走迷了路,他隐约记得来时的方向,就顺着这一方向往前走,还必须随时注意前后左右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已近五月天气,树木已经很茂盛了,各种颜色的野花也盛开了,野草也长很高了,一片姹紫嫣红的大好景色。贞瑞无心观赏,他只是想到这时节家里应该种地了吧!忽然想起去年比这早些时候和老叔离家的,到现在已经-年多了,爷爷和奶奶不知该有多么记掛着自己和老叔呢!不知两位老人家怎样了?爹娘和家里人都好吗?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袭扰着他,让他不能自已。他忽然想到既然没有办法去找老叔,为什么不回家呢?可千里之遥怎么回呢?他叹了口气,这是瞎想,眼下还不知怎么办呢!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吧!
公路上鬼子的队伍渐行渐稀,最后没有了。但是路上却增设了不少关卡,都有鬼子兵和伪军把守,贞瑞还得小心地躲开他们绕行。绕来绕去贞瑞弄不准方向了,只能借助太阳确定一个大体方向,就这么走了一天,看看天渐渐黑了。路上经过一些村庄,但他不敢进村。一方面他不知道村里情况不敢贸然进去。二来自己还穿着日本人的军装,老百姓把自己当成掉队的鬼子兵,还不得打死自己?好在他有吃的,渴了就喝一口溪水或是抓一把无毒的野菜或树叶嚼一嚼,累了就找个隐蔽地方眯一觉。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走出了丘陵地带,进入了一片平原地区。他完全迷路了,没有了太阳和月亮他辨别不出东西南北。他只能向着有光亮的地方去,又不敢靠太近,找到路之后再奔下一个光亮。走了又有大半夜,他实在太累了,在一块草地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猛然醒了过来。东方的启明星𦒉熠生辉,远远的传来了火车汽笛声。他立时辨明了方向,自己是奔着北方走的,虽然自己没有明确想着怎样回家,但下意识里还是奔着回家的方向。他灵机一动:回家有希望了!走路固然太远,扒火车不是可以吗?他立刻精神振奋,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对!就这么办!扒火车回家。
四月十八是庙会,奉天城各大庙宇,慈恩寺、太清宫、般若寺、天后宫、八王寺………。无不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打把式卖艺的、说书唱戏的、卖糖葫芦耍杂技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刘剑陪着赵本梁的小夫人正在太清宫烧香许愿。小夫人烧完香许完愿心走出正殿的大门,刘剑随在身后。刚一跨出门槛,好象有人碰了他一下。刘剑没有在意以为人多拥挤的原因,紧接着又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衣襟。一回头,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穿着一件肩头带补丁的蓝褂子,围着头巾只露出眼睛。刘剑刚想问她话,女孩子用手指着嘴又搖摇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又用手指了指他的衣兜,转身便淹没在人潮中。
刘剑摸了摸衣兜,兜里有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晚六点原处见雅清”。刘剑把纸团塞进嘴里,见前面小夫人已走远了,正回头张望,便紧走了几步撵上她。
轿车停在太清宫对面的城门楼子旁边,刘剑抢前几步拉开车门让小夫人上了车,然后自己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吩咐司机:“开车,回家。”小汽车屁股后一溜白烟,绝尘而去。
刘剑在车上心里很不平静。雅清是二哥得欣的大女儿,她来到奉天城证明二哥二嫂也来了。他们怎么来了?为什么二哥不见面?雅清怎么找到我的?一连串的问号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见到雅清的面是无法弄明白的。
春日町的位置在今天的太原街,沙俄时期叫“西四条街”。1905年的日俄战争后日本胜利,成功地占领了沈阳。把原来沙俄的“铁路附属地”改为“满铁附属地”并于1910年后兴建“奉天驿”,也就是最初的沈阳站。把“西四条街”改名叫“春日町”。赵本梁在这里买了一座四合院的宅子安置他的小老婆。
赵本梁的小老婆肖玉仙原本是奉天北市场“大观茶园”里唱“奉天落子”的女旦。这“奉天落子"就是评剧的前身。肖玉仙出身贫苦,自幼便被父母卖给戏班,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雪肤花貌,众多权贵公子哥如蜂蝶恋花一般追求,那肖玉仙却不为所动,立志要嫁个男子汉大丈夫。怎奈红颜薄命作不得自己的主,被赵本梁花五千块大洋从戏班班主手中买去作了小老婆。那赵本梁倒也对她宠爱异常,言听计从,自从有了肖玉仙,他便不再去寻花问柳,老实了不少。不过他疑心大,妒心更大。他派自己的贴身副官常去随侍肖玉仙,一个重要的用心就是防着别人染指,同时也监督肖玉仙,不许她越雷池一步。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派个岁数大的去吧,肖玉仙看不上,派个年青英俊的呢,自己又担心被绿。所以手底下副官換了好几个了。为什么对刘剑放心了呢?一方面自己对刘剑考察过多次,刘剑在肖玉仙面前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另一个原因刘剑和肖玉仙当着他的面结拜为姐弟。让他打消了对刘剑的疑心和嫉妒心。
这是怎么回事呢?看官别急,耐住性子,听我慢慢道来
从肖玉仙第一眼见到刘剑那天起,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肖玉仙心里刘剑就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刘剑当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但一来刘剑和妻子青梅竹马,情真意笃,刘剑不肯负了妻子,更不能因自己的放任而坏了杨靖宇将军的大事,辜负了杨靖宇将军的信任。但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又必须和肖玉仙打交道,得到她的信任和帮助。冥思苦想想了很久之后他想到了一计。
他自小爱看闲书。他记得《水浒传》中有那么一段:为了梁山英雄受招安,宋江带着浪子燕青前去京城名妓李师师家里,想通过李师师和宋徽宗的关系见上宋徽宗一面,讨得一纸赦书。不想那李师师看上了燕青,三番五次挑逗他,欲成其好事。但燕青义气深重,不肯为了片刻之欢坏了哥哥大事,又不能得罪那李师师致大事不成。于是推金山,倒玉柱与那李师师八拜为交,拜她为姊,这一拜正拜在那妇人邪心中间。使她绝了邪念又不得罪她,也成全了哥哥的大事。于是他也学那浪子燕青,让赵本梁为证,拜肖玉仙为姐姐。既进一步取得了赵本梁的信任,又可以和肖玉仙加深交往得到她的帮助。肖玉仙虽有些失望,但也因为从此以后可以无拘无束的和刘剑交往而感到高兴。
肖玉仙回到家时赵本梁还没回来。通常情况赵本梁在时刘剑走不开,今天赵本梁有事不在。刘剑吃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看了看表还不到时间,他心里很急盼着天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点,他饭也不吃,告诉肖玉仙白己出去一趟有事。那肖玉仙也不问他什么事,任他离去。
刘剑出门来叫了一辆黄包车,便直奔太清宫而去。
从站前到太清宫不到一小时,庙会散了,行人不多,冷冷清清的。刘剑一眼就看到门旁站着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旁站着的正是上午给他纸条的小女孩。小孩子眼尖,看到黄包车上的刘剑下车,用手拽了拽那女人,她转过身来。真的是二嫂!刘剑差点儿喊出声来。虽然只有一年时间没见面,但二嫂好象苍老了许多。刘剑看了看左右近旁无人,便走上前去,低低地喊了声:“二嫂,你怎么来了?”得欣媳妇见了刘剑,急忙用衣䄂擦了擦眼睛:“得民,真的是你?”“是我,二嫂。”
雅清也上前抓住刘剑衣袖,“三叔,这回可好了,我爸有救了!"话没说完,双双对对的早已流下眼泪。
“你爸?你爸怎么了?”刘剑给雅清擦去眼泪,又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得另找个地方。”转身拉着雅清的小手,“走,咱们另找个地方说话。”
刘剑把娘仨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饭店,要了一个僻静的包房,告诉掌柜的准备饭菜,这期间别打扰他们,饭好了喊一声。
刘剑从二嫂手上接过孩子放在旁边的长条椅子上,又伸手拽过一把椅子让二嫂坐下。转过身又给雅清解下围巾,四月的奉天风还是很大,很凉,刘剑用双手捂着雅清被冷风吹得通红的小脸,喊了声:“掌柜的、来壶热茶!”
“好嘞!热茶这就来了!”
一边喝着热茶,二嫂一边向刘剑诉说了这一年多来家里的变故。
原来得欣一开始在奉天中学干得很好,可是后来出事了。奉天中学的陈校长也就是得欣的同学被捕了,罪名是他参与“反满抗日大同盟”并且还是个重要人物。他被捕后,和他关系不错的老师们也被抓了。得欣和陈校长的关系人尽皆知,自然也被牵连在内。尽管没有抓住得欣反满抗日的具体事实,但因为没有人际关系,一来没人为得欣作保,二来又没钱打点上上下下,所以一直被关押在大北监狱,已经大半年了。
“二嫂,这大半年你们娘仨靠什么生活呢?”
“我给人家作点儿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挣点儿零钱,买米都不够.吃上顿没下顿的。雅清书也念不成了,去卖报纸,去捡煤核,我们娘三个就这么对付着活。”
刘剑又问雅清:"雅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一次卖报纸,上面有张照片,你站在一个胖子身后,我一看就象你,回家给妈妈看,奶妈说不可能。我们在老家的时候,三叔就不在了。就算三叔还活着他也不可能来到奉天,而且还给日本人和大汉奸作事。我不服,我去你们办公的大楼门前卖报纸,天天去。终于有机会看到你了,而且好几次。我确定是三叔还活着,我要找三叔你去救我爸爸和我们全家。妈妈说要认你行,但是不能冒冒失失的,怕有什么不妥。三叔在老家已经是死了,这突然又活了,还来到了奉天,当了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可别冒失相认坏了三叔的事。”
刘剑暗说好险,幸亏二嫂聪明,否则就坏了大事。又责备自己的粗心,被人盯上了自己还毫不知情,好在是被侄女盯上了,换作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太清宫?”
“今儿一大早我又去了你办公的地方,见你出来了,坐了一辆黄包车好象是要出门。我一想今天是庙会,小时候你就爱领我们小孩子去宝山寺逛庙会,我猜你一定是又要去庙会了。"
“奉天城里那么多庙,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去太清宫?”
“猜的,你喜欢老道不喜欢和尚。宝山寺就是老道在那儿出家。你还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你不记得了?”
“故事?”“啊!”“什么故事?”
“那年你领我们去铁刹山,那个老道叫炉向阳。你给我们讲炉向阳和奉天城里的太清宫打官司,争夺东北道教谁是上院,谁是道首,后来还是铁刹山驘了太清宫。我就觉得你会去太清宫,我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就让我蒙对了!”
“为什么不直接相认,却给我张纸条让我再来一趟?”
“你旁边有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是谁,怕对三叔不好,就想了个法子。如果真是我三叔,就一定会来这儿。如果不是三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张纸条能怎么样?他又不知雅清是谁。”
刘剑对这个小机灵鬼的侄女儿是真喜欢,真是聪明极了!真象她爸爸。
“雅清,三叔是在狼窝里生活,但三叔不是狼,是装成狼的样子,为的是想知道狼要干什么,懂吗?”刘剑象是对雅清说,又象是对二嫂说话。
“以后再遇见三叔就当不认识三叔好吗?也别再跟着三叔了,这很危险!以后你要有事就在对面城门楼子右边的墙角放三个圆石头子。三叔看见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见面好吗?”
刘剑又对二嫂说:“二嫂.二哥的事就交给我了,明天让雅清来这儿听信儿。”他摸了摸还在睡梦中的孩子的小脸,“多大了?”“快一岁了。”“男孩女孩?”“女孩。”“叫什么名字?”“叫雅琴。”
“二嫂以后有事让雅清跑腿儿,你跟孩子俩不容易,别再奔波了。”
转身从兜里掏出一个口袋,“哗郎哗郎”的。“这是一百多块钱,够你们娘仨生活仨俩月的。你就别再点灯熬油的挣那几个小钱了,雅清还是上学吧!别卖报纸捡煤核了。”
二嫂没说什么,擦擦眼泪点点头把钱收下了。吃过饭,得民,不!我们还是叫他刘剑吧,又雇了辆黄包车把娘仨送走了。
看着远去的二嫂的背影,刘剑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大哥得书可能已经把自己的事告诉给她了吧?知道自己还活着她肯定是又惊又喜。女儿也过了百日了。生活上的事他倒不担心,有大哥看顾着她们娘俩冻饿不着,只是一年多不见面了是真想的很。平时里事一忙冲淡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今天又见到了家里人,怎不勾起他满腹情炋?
刘剑极力克制着自己,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必须把二哥救出来。可自己又不方便出面,而且这一大笔保释金去哪儿弄?找组织?没有重要的情报不能随便和组织接头。这毕竟是自己私事,怎能动用组织上的力量?靠自己吧,还真有点儿力不从心。叫了-辆黄包车,在回春日町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赵本梁还是没回来。这有点儿反常。如果是参加军事会议,他一定会带上刘剑,刘剑记忆力超过常人,脑子又灵活,会帮他拿主意。是和谁打麻将喝酒去了?也不象。自从娶了肖玉仙他极少在外过夜,每天回家都很早,不会超过晚八点,当然除了军事行动以外。现在天气暖和了,是不是要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有很机密的军事会议?极有可能!刘剑立刻警觉,这行动一定非同小可!
去年一年日伪剿灭抗联大的军事行动一共有六次,第一次围剿取得小胜。那时刘剑还只是个马夫,没当上副官,抗联还没有确切的情报来源。赵本梁设伏消灭了杨靖宇的得力助手金伯阳。其余五次都是惨败。。甚至在第六次围剿时日军总顾问也险些丧命,藏在死人堆里装死才侥幸逃脱。赵本梁很纳闷:杨靖宇是神仙?怎么对他的军事部署了如指掌!?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手下,对刘剑进行多次考查,奉天特务机关长大岛也对刘剑进行过多方面调查,甚至还通过打入抗联内部高层的间谍求证,都无懈可击。因此,暂时取消了对刘剑的监视,从别的渠道查找洩密原因。
他不了解刘剑,那是个“人精”。自小爱读书,什么书都看,脑袋灵活,记忆力超常,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略通一二。作为一个马夫、车夫,常年在外,什么人都接触,江湖事儿“门儿清”,作事不露行迹,岂能让人轻易抓住把柄?没有点儿“道行”,杨靖宇将军怎能让他担此重任?他是个天生的特工人材。当初把他送去苏联受训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三个月特训结束后给他布置任务也只有杨将军自己知道他的底细。所以至今也无人抓住他的把柄。
倒是那位赵本梁的小夫人肖玉仙对刘剑有所怀疑,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不好女色的人。按理说刘剑正值年青,血气方刚,自己呢?虽说不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千八百女人里还是手屈一指的美人。当初有多少青年才俊追求自己,自己都目高于顶,不屑一顾。没想到赵本梁那老贼借着权势强娶了自己,真让那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本以为今
生休矣!却不想遇到了刘剑。真正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她有心与他成为知己和伴侣,却不料他若即若离,伸手便可抓住却又抓不到。让她的心好象油煎一般。那刘剑明知自己有心于他,却让赵本梁作主与她结成姐弟。不过这样也好,倒可以无拘无束,举止言行更加随意了。只是那肌肤之亲怕是不能了。如果不是怀有特殊目的,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人怎么会甘心侍候那样一个被人骂作“大汉奸”的玩艺儿?什么目的?为钱?为官?都不是!那是为啥?莫非他是……?
肖玉仙没有休息,她一直在客厅喝着茶等着刘剑。见刘剑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盅,又给刘剑倒了一杯。抬眼问道:“今儿个头晌在太清宫门口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刘剑一愣,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被她看见了?怎么回答她呢?就这么一愣神,肖玉仙紧接着说:“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晚上又去哪了?”
刘剑抢上一步接过茶盅喝一口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下来,“姐!你不问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什么事你说。”刘剑看了看周围没有闲人,佣人和侍女都不在近前。便低声说道:“我有一个表哥在奉天中学教书,受了牵连被抓到了大北监狱,他的女儿找到我让我帮忙把她爸爸保出来。一来我不方便直接出面,二来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我想向你借一些钱用,以后还你。”
“不借!"“姐,你……”刘剑没想到肖玉仙脸色一沉,不知为何。
那肖玉仙沉声道:“我自幼命苦,没有父母,又被迫嫁给这样一个莽夫,已是不幸,遇到了你好象有了希望。实指望你将来救我出苦海,没想到我一心对你,你却装聋作哑,和我结拜什么姐弟。你明明是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你欺负我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剑只有低着头一声不吭。肖玉仙见刘剑如此,叹了口气,语调软了下来。
“我不求和你同床共枕,只求和你成为知己,心心相印,死也甘心,不枉了我对你一片痴心。可你却和我皮里肉外不皮不瓤的,你让我心痛,你知道吗?我今天要你一句真话,你对我有心无心?真心假心?你嫌弃我脏是不是?"
刘剑抬起头,看着肖玉仙的眼晴。“姐,我也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姐姐年青貌美,有文化、有见地、就似那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我怎敢小瞧姐姐愚弄姐姐?只是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敢和姐姐太亲近。一来被人知晓,姐姐处境会更加艰难。二来我是个水上浮萍,今后命运不可知。我如果轻率对你,岂不是害了你后半生?所以才克制自己不和你过份走近。但内心里对姐姐是真心的尊重。现在我遇到了难处,不敢和任何人说,只能求助于姐姐。这不正是把你当亲人吗?”
刚说到这里,门房来报:“老爷回来了!”
肖玉仙忙问:“你那表哥叫什么名字?"“叫王得欣。”话音刚落,“咣当”一声,赵本梁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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