癖好(二)

      樊尘绝对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艺术家,关于他的名声可能你还不知道,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不管你信不信,他的画,他的事迹,他的艺术世界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传奇!          樊尘一如他的名字,平凡,但却绝美。见过他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被他的容颜,他自身散发的魅力,他的艺术成就一无反顾的倾倒,尽管无数的女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向他奉献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爱情,身体,但他似乎只对自己的艺术世界感性趣!他日复一日的在自己负三层的地下室作画,他什么都画,风景,女人,静物,历史,神话,东方的,西方的,油画,水彩,水墨,淡彩,他的一生本该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这不是说大话,真的,单单是上天给他的容貌就能让他轻松的拥有一切,他太美了,美的不敢让人多看他一眼,美的超凡脱俗,美的一切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显得落入俗套,可他偏偏只钟情于绘画。他身体消瘦,一袭白衣,面容清秀,神情忧郁,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悯,看一眼就想让人用一生去守护,爱戴,尊重……

        樊尘的出生是一个迷,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具说他出生在一个肮脏的小旅馆。至于他的母亲,曾经是这座小城无数男人为之倾倒的名妓,具说她美的不可方物,无数的男人掏光了家财,掏光了身体,只想和他拥有片刻的欢愉,他是这座城里女人眼中的婊子,魔鬼,烂货,可她们怎么也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去她租住的小旅馆和她苟且,后来她生下了樊尘,可她不知道这是她和他的那个嫖客欢愉的产物,因此樊尘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叫做野种,从小这个孩子就遭人取笑,戏弄,他整日一个人躲在小旅馆阴暗的地下室,他没有玩伴,不和任何人交流,神情冷寞,阴郁,他像见不得光的植物,像一个受到过度惊吓的兽,被全城人视为不祥之物。至于他的姓名则是他的养父樊定一给取的,她的母亲,也就是这个小城的名妓在樊尘五岁时就患梅毒死了,她死了,全城一半的男人都患上了梅毒,城里那几年死了很多人。她死的时候把樊尘托负给了他的常客樊定一——这个城里有名的画家,她说樊尘是樊定一的儿子,当然樊定一不信,可她拿出了自己七八年间攒的所有钱,一笔不小的数目,樊定一才勉强同意收养这个孩子,樊定一从地下室领出这个孩子,就被这个孩子清秀的外表,忧郁的神情所倾倒,这个孩子看着死在床上的母亲,面无表情,没有哭声,他只是顺从的和樊定一走了。

      但让樊定一感到神奇的是这个孩子所表现出的惊人绘画天赋,每当他在家里的三楼画室做画,这个孩子就如一只小猫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樊定一的身后看着,直到有一天这个六七岁的孩子怯懦的说:大伯,我想画画。樊定一转过头看着孩子笑,樊尘再一次说道:我想画画!樊定一顺手把手上的毛笔寄给了樊尘,樊尘拿过毛笔不慌不忙将笔先放回画案的笔架上,他搬来凳子,站在凳子上,铺好一张宣纸,拿起毛笔,一阵横涂坚抹,纸上出现一只大公鸡,活灵活现,笔墨淋漓。樊定一看着七岁养子的画惊的目瞪口呆,那一刻他甚至相信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种。从此樊定一就悉心教樊尘画画,写毛笔字,又花钱送樊尘去小城画素描最好的美术室学素描。樊尘似乎就是为绘画而生,他有过人的天赋,往往别人需要几年才能掌握的东西,他几个月就能画的很好。他又勤奋,拿起画笔就可以进入忘我的状态,几年出来他的画已经在小城里很出名,不出所料,高中毕业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美院。在美院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只想混个文凭,他一门心思的画画,自然他的身边少不了莺歌燕舞,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谈恋爱,他太热爱绘画了,冬天平安夜,别的学生约了男女朋友去钟楼看烟火,他却躲在四面透风的教室里用功,他是美院里最用功的学生,也是画的最好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有风度的那位。他在大二时就比美院很多老师画的好了,毕加索说他在二十岁时就和拉斐尔画的一样好了,樊尘也是这样的,他当时一幅画的价码就够他一年的生活费了,外面无数的画廊找他买画,他身边更围了无数的富家千金,可他真的对女人没多少性趣……但他还是在毕业那年带回来了他的女朋友——一个在省城艳绝四方,仪态万方的女子,具说在省城她每天都能收到上百封情书,有无数的富家公子天天围着她转,她出身高贵,她家富甲一方,她学了舞蹈,音乐,茶道,又懂书画……可她只是在画廊看了樊尘的画一眼就疯也似的去美院找到樊尘,说来也怪,樊尘自视甚高,什么样的女人也不正眼看一眼,但他却偏偏看上了这个女子,樊尘毕业,学校让他留校任教,可他不喜欢省城的吵闹,带了这女子回到了小城。

      这女子叫冯莫,小城里见过她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在心里感叹世上竞有这般风雅美貌的女子,两个人结婚惊动了整个小城,人们从四面赶来,只为一睹这对佳人的容颜。

      樊尘娶了冯莫似乎没有多少改变,他还是一门心思扑在绘画上,冯莫在地下三屋的画室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樊尘要的动作,为他作着模特,这模特一做就是三年,她不知为樊尘换过多少种姿势,而一幅画画好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她无怨无悔,她看着樊尘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画布他就万分满足,而樊尘似乎只关心他的画,他每天工作到深夜,他娶她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娶一个免费的模特,可她真心满足这一切。直到有一天冯莫在樊尘的画室晕到,樊尘才吃惊的看着日益消瘦,面白如纸的冯莫,冯莫送到医院已是癌症晚期,不到一月就去世了,去世前医生帮她检查过一次身体,让医生吃惊的是冯莫结婚三年竟然还是一个处女,人们都说樊尘有性功能障碍,可他们那里知道再美的女人在樊尘的眼里充其量只是一幅画而已!

        冯莫死后樊尘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拿笔画画,尽管有很多画廊的老板举着大把抄票排着队买画,可他从内心深深的厌恶起绘画,他开始留很长的头发,开始不剃须,几个月不换衣服,去吃路边摊,去庙里烧香,去野塘垂钓,他神情落寞,持酒如命,白眼看世界!他的眼里心里都没了画,画界都为一个奇才的损落而万分挽息!

        一个人的死能让一个把绘画当生命的人放弃绘画吗?或者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改变,怎样的心灵冲击,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一年以后这个小城突然变的阴森恐怖。一切得从一具女尸说起。阳春三春,后山的桃花开的正盛,人们开始换上轻装去踏青赏花,在一片绯色的桃林下,人们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面容姣好,全身赤裸,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没有性侵的痕迹,面部也没有痛苦状,反而隐约有一丝陶醉的神情,让人诡异的是她背部的一大块皮肤不知去向。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过了一个月人们又在北沟的桥下发现了第二具女尸,第二具女尸和第一具女尸有着相差不多的年龄,一样面容姣好,一样的神情,一样背部少了一大块皮,一时小城有女儿的人家人人自危,可可怕的事情还在发生,人们又在南郊的花海里发现了第三具年轻的女尸,同样背部少了一大块皮肤,这显然是一个连环案,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杀的!这是怎样的变态能做出来的恶行啊,警方除了从监控里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外,一无所获,犯罪分子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怕是一个脚印,一个指纹,而杀人者似乎有特殊的癖好,他杀年轻的女子仅仅只是为了背上的一块皮,可是罪恶还在进行,人们发现了第四具,第五具直到第七具女尸,整个小城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警方更是对全城进行了排查,封锁了所有的路口,但没有任何线索。

      小城的警方是不能破这个案子的,这个案子惊动了省上,省上的专家带来先进的仪器,这个案子才有了突破,省专家用仪器放大这些死者的曈孔,翻看他们生前朋发圈发的照片,放大她们照片上的双眼,专家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死前眼里都有一个人的影子,放大很多倍,这个人的影子尽管模糊但足以根据体态,衣着判断出了是谁——他就是樊尘,那个大画家!

      当重重的警察包围了樊尘的住在栖凤街的小院,冲进他地下三层的画室时,樊尘示意警察不要动,让他画完画架上那幅油画的最后一笔,那一笔他画的很仔细,反复的调色,擦试,他画完最后一笔,如释重负,举起双手让警察戴上了手铐。警察们惊奇的发现墙上挂的六张画连同画架上的一张竟然都是画在人皮上的,很显然这就是七个少女后背上少的那一大块皮,七幅画画了七张肖像,这些肖像对应着每一个惨死的少女容貌,他画的是那样的传神,精致,古今中外从没有这么震撼人心的作品,人们从这些画中可以看到自己的欲望,看到野心,看到邪恶以及善良,人们开始眩目,开始失去自我,好在这些画很快被警察收了起来!

        一个画家,杀死七名少女,并扒下她们背部的皮肤作画,这样的事恒古未有,小城自不必说,全国都闻自震惊,对他的审判自然成了国人关注的焦点!

      审判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了,人们焦急的等待,急切的想知道樊尘,这个曾是全城人引以为傲的画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什要杀人?他是怎么杀人的?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那七名少女的家人每天都在法院外哭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记者赶到小城追踪报道这个案件,外面的传言很多,有传言他画了一张人皮面具,见到美丽的少女就从后面打晕,再装进车里;有传言他老婆死后外面说他性无能他报复社会;有传言他白天是人,夜里就用一支笔把自己画成夜叉和少女交欢,少女交欢后就主动和他到了画室,任他摆布……传言很多,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法院的审理却让所有的人大失所望!

    法庭上樊尘一再强调他只是单纯的想尝试在人皮上作画,他说他与死者从不联系,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她们都是自愿来找他,他说出了很多细节,如那些年轻而富有弹性的皮肤是如何完整的切割下来的?是如何烘干的,如何防腐,如何打磨,如何钉在画框上的……他也害怕,后悔,可他一想到那些女性临死前那样绝决,她们只是想让他帮她画一张绝世的肖像……他不善言辞,他在法庭上的叙述显的支零破碎,他极不耐烦,他的声音低沉,他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少女是樊尘杀的!在法庭上樊尘的律师出示了一份有力的证据,这证据就是所有的少女在临死之前都录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视频,视频里她们自己吞下大量的安眠药,一脸的满足与享受,她们声称她们自愿为艺术献身,自愿为樊尘献上自己最珍贵的身体——皮肤,她们只想让樊尘在自己的皮囊上为自己画一幅肖像,她们的表情里充满了对死的渴望。当然只有视频是不够的,她们还留下遗嘱,在遗嘱里她们一再强调她们的行为完全出自自愿,与画家本人与关,法院无奈,最后只能以樊尘剥取少女的皮,手段极其残忍,判处他无期徒!

      这个判决显然不能让人信服,尤其是那七名少女的家人,他们都说他们的女儿乖巧,懂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白白为那样一个图有其表的所谓画家献身的,但在事实或者说证据面前他们又无能为力,为了安抚人们的情绪,或者说满足人们的好奇,法院特意在小城的会展中心短暂的把这七幅油画作了展览,听闻要作展览,一时大量的记者,无数的外地市民涌入小城,只想目睹这七张画在人皮上的画作。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人们在这七幅画前久久伫立,他们深深的为艺术家高超的艺术成就所折服,他们在这七幅画中仿佛看到了善良,看到了邪恶,看到了自己的悲伤,也看到自己的欢喜,看到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欲望……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对性欲毫无性趣的人居然通过肖像画出让人骚动的欲望。人们不由自主的在画前解衣宽带,同周边的人交欢,他们在画前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欲望,疯狂的和所有人做爱,他们从画中看到最原始的自己,他们冲到画前把画撕的粉碎,每个人都以得到画的一部分,那怕是小小的一部分为荣,人们仿佛被一种神力操控,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们赤裸着身体,冲进关押画家的牢房,他们用武力砸坏一道又一道铁门,不顾狱警的枪声,发誓要救出狱中的樊尘,这些人中就包括那些死者的家属。整个小城乱作一团,好在在这些疯狂的人们冲进监狱之前,监狱长已经把樊尘转移到一个密秘的地方……

        直到现在,人们也不知道樊尘具体关押在哪里,有人说樊尘已经死了,他被官方秘密枪毙了;也有人说他没有死,只是关押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因为每一年市场上还有樊尘的画作出现,只是我们无法确定他的真伪!具说他的无数信徒,无数的崇拜者分布在世界各地,他们不遗余力的要找到这位天才大师,可是一无所获!

      我说过樊尘绝对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画家,你不知道他只是时间的问题,是的,我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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