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正式进入班组劳动的头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我还是禁不住想象了一下已经走到了面前的工作时的场景。
最初的感觉是忧虑,担心我不能适应,不能很快融入集体,担心做不好让人耻笑。学校和工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尽管半年多毕业前的实习自我感觉还比较得心应手,动手能力也算不错。但学以致用绝不会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事。况且,内心里我还没能完全接受角色的转变,没有强烈的工作欲望。
不过,我的忧虑并没让我长时间辗转难眠,很快我的思想就矫枉过正一下滑到了另一个极端。我开始认为接下来的工作不会有什么难度了。这么多年的专业学习,即便不是百分百用功,但应付简单的流程化工作应该绰绰有余,我甚至有些期待工作的时候大显身手,让身旁的师傅们刮目相看了。这一定是一副美妙的景象。
想着想着,我进入了梦乡。我忘记了那天晚上是否做了梦。现在想来应该没有,因为梦都在睡着之前做完了。
实际工作和我的想象还是有很大的出入。没有力不从心的尴尬,也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除了半成品快检勉强算得上一点技术活外,其他的工作几乎和技术没半点关系。在我想象中,配料班的工作是整个生产链上技术含量最高的环节,没想到却是如此简单。
针剂车间常年生产十几个产品,每一个产品都有很详细的操作规程,也就是工艺说明书。严格按照说明书要求和步骤进行操作,产品合格率就八九不离十了。和其他所有工段相同,经验重于知识,体力重于脑力(一两千升的配料缸架在半空,每次投料都需要登上一个不锈钢台阶,将每袋二十公斤左右的原料人工倒进缸体)。只要知其然,不需要知其所以然。大脑稍微灵光一点,没什么文化的人培训后都能胜任。事实上,我跟班劳动时,配件班六七个人里几个老师傅都是高中以下学历(也有后来成为了厂领导,挣了不少钱的正在参加自学考试的本科在读生)。但这并不影响生产出合格产品。
配件班是整个针剂车间唯一需要上夜班的班组,却也是车间最受青睐的,没有点门道一般进不来。我跟班不久就发现,里面很多师傅确实有些来头,非等闲之辈。
不过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不是这些工作的日常,不是举重若轻的经历,而是其中几个师傅对我这个不谙世事,有些桀骜,或玩世不恭的心不在焉的新人的关照和庇护。
我十分怀念在这个集体的那些日子,很感激通过对我的保护让我学到了不了人生道理的那些我工作的启蒙师傅。尽管,他们并不一定认同我的所作所为,却以万分宽容的态度让我慢慢成长。
给我带来了一种特别的体验,充满幸福感的惭愧。
早安,十二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