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因为关内有艾薇儿帮忙,郑嘉丽很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也是机缘巧合,艾薇儿好朋友的爸爸是一所初级中学的校长,刚好这所学校的一个语文老师突然辞职,急招。艾薇儿就把这个信息告诉给了郑嘉丽。信息就是机会,郑嘉丽抓住了。
郑嘉丽现在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所谓家,就是艾薇儿住的不到8平米的房间。现在郑嘉丽和艾薇儿合租。按照老家的规矩,艾薇儿是姑姑,在这里,两人就像朋友,艾薇儿不许郑嘉丽叫姑。
城中村的楼房很多,都是七八层高,没有电梯。这些楼房肩并肩挨着,被人形象地称为握手楼。住在这里的人很多,也很年轻,但都是外来的打工者。一到晚上,村里街道两边的店铺里便熙熙攘攘的,直到凌晨,还是人来人往。郑嘉丽喜欢这样的热闹,也成了这热闹的一份子。
这天,两个女孩儿在一间铺子逛着,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心里甚是喜悦。铺子里的客人不少,也都像郑嘉丽他们俩一样一排货架一排货架地看过去。小铺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一边盯着客人,一边还扭着脖子看着收银台后边的电视。郑嘉丽挑好要买的皮筋儿、小梳子之类的东西,便到收银台结账,老板的眼睛边从电视上转下来,嘴里还便说着“可怜啊!”,脸上的表情分明还没从电视的情节中转换下来。郑嘉丽无意间也抬眼看了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见义勇为的故事。主持人满含深情地诉说着,“有个女孩儿被抢劫,抢劫犯骑着摩托车,女孩子被摩托拖着走了十几米,还不放手,这个女孩子再被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正在这时,这个男青年出现了,他和抢劫犯搏斗,在搏斗时,被抢劫犯刺伤了,伤到了脾胃,曾经一度生命垂危。经过医生的抢救,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但要继续治疗,尚急需医疗费。恳请有爱心的观众,捐款救助。”
郑嘉丽看傻了。中年女人催着她买单,她都没听见,眼睛还盯着电视。郑嘉丽的内心翻腾起来,不知所措。
艾薇儿也买了单,看郑嘉丽一脸既沮丧又痛苦的呆相,就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啦?被偷了?”边说边左右前后的看看。郑嘉丽不知该怎么向艾薇儿说,身上的擦伤还没有完全好,但她还是想尽快忘记那恐怖的一幕。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忘记那些让人痛苦的事情,记住那些美好的事情。大脑也有这样的自动挑选功能。郑嘉丽这两个星期经历了太多的出乎意料,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躲在这个地方做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跟着艾薇儿回到家(出租屋),郑嘉丽依然表现得心神不宁。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躺。去认了这件事?还是不认?去了,就会被人说忘恩负义。别人施救,而被救者却悄悄地离开了打斗的现场。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郑嘉丽也会骂那个逃跑的被救者,骂那人忘恩负义。可现在这事情的女主角就是自己,郑嘉丽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果事情再次发生,还会逃跑吗?郑嘉丽在躺着的时候默默地问自己,虽然高尚的思想让她说一些漂亮的话,但扪心自问,还是会逃跑。她为自己思想的卑下而沮丧。想不到自己成了连自己都讨厌的人。然而,再想想那时的情景,郑嘉丽还是怕死,有人施救,她当然要尽早离开那是非之地,思想游走到此,更加让她沮丧和失望。对自己极度的失望。可是,另外一种想法也慢慢占了上风,现在她可以承担责任,不为付出,而是为了自赎。
房间不大,经不起她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艾薇儿也觉察出了异样。
艾薇儿就关切地问郑嘉丽:“嘉丽,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嘉丽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了,她要一吐为快。当然她大致想清楚了自己下一步的做法,于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艾薇儿。
原来是这样。艾薇儿听着郑嘉丽的话,时儿惊讶的“啊”了一声,时而又用手掩住嘴巴让惊恐的叫声降低。听完后,艾薇儿问郑嘉丽:“你确定这个受伤的人就是救你的哪个人?”“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刚好你被抢劫,刚好有人救了你,刚好那个救你的人受了伤,还刚好这个受伤的人还上了电视,这个电视节目还刚好被你看到!”
艾薇儿的这一连串的刚好,把郑嘉丽问懵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或者说期望这个人真的不是因救自己而受了伤。
“何况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没必要去吧?”艾薇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郑嘉丽的脑子也快速地思考,她不再焦灼,心情平静了下来。她坐在床沿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征询似地对艾薇儿说:“我也可以不去,但这件事会一直在心里放不下的。我要去看看,也为了心安!”艾薇儿想想郑嘉丽的话,也颇有道理。当天晚上太晚了,第二天一早,郑嘉丽就在艾薇儿的陪伴下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