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原因，在三月的开头回到了贝尔格莱德。从前年开始，便断断续续的来来往往，大都是在九十月来到这里，从初秋看到深冬，东欧的冬天，比起深圳甚至西安的冬天，显得更为漫长和深邃。刚来的深冬里，每天清晨出门一脚踩入棉花般松软而厚实的雪里，留下的一串印记，像极了《金枝玉孽》里的某个场景。
而今年的冬天，已没有之前的那般决绝，连本地人也会感慨说这下着雨的淅沥冬天，跟往常相差太多。傍晚时分，背着书包从办公室走出去，在一片荒野里的办公楼，显得突兀而又现代，工业社会的崛起曾让这片土地，这座城市富甲一方，然而南斯拉夫解体后，历史好像静止版在这个城市，除了这片被划归为商业CBD的写字楼外，往外走出几步，便看到几十年前的炮弹镶嵌在草地里，已锈迹斑驳，青草蔓延，新绿与铁红融合在一起，仿佛不曾分开，有时候一两只野鸡顺着铁网跑过去，每逢起了抓它的念头，便一溜烟挥着翅膀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下班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索性将相机调成黑白，显出这雨里的质感。
刚来的周末，天暖和的不像春天刚来的样子，风吹过，都有春风沉醉夜晚的即视感。多瑙河边，树木仍是枝干的疏离感，河面宽广，野鸭子和天鹅三三两两，对岸的小岛还沉睡在冬天的梦里，河上作为酒吧的船只，此刻也没有夏日夜晚炙热的热情与欢乐，听说塞国的夜生活的丰富程度，在全世界都名列前茅，没有在这里感受过夏日的气息，却觉得此刻散步锻炼的行人，在儿童乐园玩耍的小朋友，静谧的湖面和浅色调的夕阳，莫名让人觉得安心和踏实。突然想拿起手机，告诉远方的那个人：我这里的傍晚很好，那么，你那里呢？
春日的错觉没有持续几天，便被一阵意料之中却又突如其来的冬天拉回了现实，嘟囔着这只是短暂几天的倒春寒，却也在两天后起床，看到外面一片白的世界，默默拿出了刚刚收拾起来的羽绒服和秋衣秋裤套装，从漂亮的单鞋又换上高高的靴子，裹上围巾戴上帽子戴好手套，缩成一团出了门。走在路上，之前在春天错觉里盛开的花朵，此刻被雪花覆盖，看来被这个未来到的春天欺骗的也不是我一个。满树的花朵和远处的一片雪的原野，构成略有些奇妙的画面，拿出手机，寒冷使手机和手都无法对焦，按下去拍摄键久久没有反应，后来拍到的几张也都模糊的不像样子，只能将这份景致放在心里了。
到了晚上，雪并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密集，窗外的小松树有一种圣诞树的即视感，忍不住要扎个红色的蝴蝶结说一声“圣诞快乐”，细致的雪降整个天空笼罩在一片雾状的白色里，路灯下映出细密的雪花痕迹。
雪终于停了下来，带着包上的玩偶，在门口和这片倔强的草地合个影。想来它还没有见过这片雪。
上班的路上，车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笔挺的两行行道树依旧有着奋发向上的傲骨，红白相间的车成为这幅场景里唯一的亮色。
嗯，冬天还未过去，春天还未到来，只能放出这张春天刚刚到来时花开的照片，期待在这场雪里孕育新的春天。
嗯，冬天快乐，希望你和春天一起到来。
